真正的民间人物总是少数,而这个“少数人”是指那些提前进入大多数人还未曾达到的领域的人。
民间人物往往具有“隐蔽的存在”和“特立独行的方式”;他从来也没有被团结起来过(虽然很多人想团结他),他以一个人的力量抵挡着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与诱惑;
他从来不是身处民间心系庙堂的,对他来说,庙堂之高与江湖之远都是不存在的,他对自己位置的选择不是一种被迫的选择,而是一种生命的自觉;他从来不奢望进入某种秩序,他保持着足够的警觉性:
对大众“媚俗性”的警觉与对“精英心理”的警觉;他是完全独立的, 在物质与精神上不依附于任何庞然大物,他的独立存在使他显得更强大。
这就是我以为的理想的“民间存在”。能够被我们看到的民间人物毕竟是少数,能够被我们反复谈论的民间人物也将渐渐消失其民间身份,大多数民间人物将永远处于“沉默与喑哑之地”。“民间存在”首先是个体的存在,这样的存在无所谓压迫(更多是名利上的),无所谓权益,了无羁绊。
民间存在,首先确保的是个人自由。
民间并非是一个内囿性的自耗场所,绝对价值和绝对意义,但他的视野应该是开阔的,而不是内敛,它的方式是多样的,并不是单一,它的活动是广大的,并不狭隘,它的气氛是欢乐的,并不阴郁,它追求的是绝对永恒,并非片刻欢乐。
民间的正常交往首先是取消地位差别的、是不靠“关照”与“颂扬文章”这些东西的,不是“团结起来共同对敌”的,没有畏葸与献媚的,没有试图建立一种隐形的秩序的。
如果把这种“民间精神”作为一个不变的标准,套到每一个人的头上,可能都很难完全符合。人是复杂的,每个人都不可能是完全纯洁的,都有其私欲和邪恶的一面,如果因此而否认民间人物的存在,无疑是一种精神洁癖,是虚妄的表现。
虽然“民间始终处于模糊的未明状态”,但具体到每个人的日常生活,应该是清晰可辨的,民间不可能模糊其“日常性”。民间的日常性也就是民间气质的具体反映。“广阔”、“多样”、“广大”、“欢乐”、“永恒”,这些词有些根本不具有“日常性”,我倒是觉得李敖的一些用语更能说明问题:“自然的”、“从俗的”、“快乐的”、“拍肩膀捏大腿的”、“青年总干事式的”,当然,这也是自 由和民 主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