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录注册
主题 : 王歧山同志
华山 离线
级别: 管理员

UID: 28
精华: 93
发帖: 10718
在线时间: 5319(时)
注册时间: 2006-11-30
最后登录: 2024-08-13
楼主  发表于: 2010-06-03   

王歧山同志

王歧山的非常仕途 (全文)

发布者:匿名  发布时间:2003-6-23
《澳亚周刊》,
 
在中国大陆,提起某位公众人物的时候,人们总会习惯性地去想他的家学渊源、是谁的衣钵传人等。因此,王歧山的第一个身份标签就是中共前副总理姚依林的女婿。然而,回顾王的人生履历,就知道从金融家到政治家,业绩突出,口碑甚佳,又决非背景符号那般简单。
 
14年的金融家生涯
 
1993年,时任中共国务院副总理的朱镕基兼任央行行长后,王被擢拔为任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针对当时金融秩序混乱、炒风日盛以及通货膨胀压力,中国人民银行加强了金融监管,全面整顿乱放款、乱拆借、乱提高利率等违规经营行为,严肃了金融纪律,扭转了金融秩序一度混乱的局面。
 
翌年,王出任中国人民建设银行行长。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金融大整治时期,王把极容易出乱子的建设银行系统治理得井井有条,有声有色(后来的王雪冰就是在建行行长的位子上落马的)。王的一项重要业绩就是,建行与美国著名的投资银行摩根斯坦利公司合资成立了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这是中国大陆第一家真正的投资银行。
 
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一直把为国有大中型企业的体制改革、战略重组和海外融资等提供多种服务作为使命,以其拥有独特的政府资源而在大型国企的海外上市业务中显得一枝独秀。
 
1997年底开始,王从金融界进入政界。王丰富的金融工作经验,为其赢得了救火队长的美誉。王当时出任广东省常务副省长,正是为了处理棘手的广信破产难题,以化解广东的金融风险。
 
作为中国对外融资的窗口公司、全国第二大国际信托投资公司的广信,在1997年下半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后,由于经营管理混乱,出现了严重的外债支付危机。1998年,中国人民银行宣布对其关闭清算,当时广信的资产总额为214.71亿元,负债361.65亿元,资产负债率168.23%,资不抵债达146.94亿元。1999111日,广信申请破产。
 
广信80%以上的债务,借自包括日本、美国、德国、瑞士、中国香港等国家和地区130多家著名银行。广信破产的消息犹如石破天惊,立即在全球金融市场上掀起巨大波澜。人们议论纷纷,广信破产将对中国的对外信用形成冲击;国外的债权人也认为,广信的债务应该由政府包下来。
 
对此,王认为,广信的信用既不是主权信用,也不是一般的企业信用,这种介乎政府和企业之间的转型期的过渡性信用,可以称为窗口公司信用。随着时间的推移,窗口公司信用的内涵发生了变化,靠政府概念建立起来的信用,就越来越多地包含了虚假的成份。广信破产案顶住了海外的压力得以执行,最后的清盘结果各方也都能够接受。
 
另外,在粤海债务重组案中,王也显示出他的金融功力,借鉴美、韩等国化解金融风险的经验,以资产管理公司的方法解决了粤海企业的巨额不良资产。
 
200211月底,时任国务院经济体改办主任的王再次被推到了经济实践的台前,到海南任省委书记。显然,王再度出山,负有收拾海南房地产泡沫破裂后遗留下来的烂摊子的使命,以挽救这个经济持续10年低迷的中国大陆最大的经济特区。
 
王刚到海南省一个月,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式亮出新招--由海南省自行处理其不良资产。海南省承诺把过去的烂摊子一起接过来,不享受中央政府处理坏账的优惠。当然,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通过一系列的发展措施,切实发展海南的经济,改善海南的经济环境,从而把房地产烂摊子变成投资的圣地。而这些功夫,恰恰正是王所擅长的。
 
可惜的是,海南只听得春雷,还未来得及见春雨,王就走了。
 
2个月的市长履历
 
420,中共一纸调令将王移位北京,任职中共北京市委副书记。422,北京市第十二届人大常委会第三次会议任命王为北京市副市长,并决定由王代理北京市市长职务。
 
422日,王赴京履新的时候,作为京畿重地的北京已然如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气球,SARS疫情凶猛、民怨沸腾,任何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使局面变得不可收拾--王的前任孟学农即是前车之鉴。王怎样才能保证自己比前任更让市民满意呢?
 
大员调任一个新辖区,最头疼的莫过于对当地情况的不了解,可疫情如火,这次偏偏就没有留给王熟悉情况的机会。这种临危受命的事情,王大大小小也碰到过几次,但像SARS这样的场面却着实是第一遭。不过,就现场上看,王似乎没有怯场,到任后给市民留下的最鲜明的印象是他更像个搞实地调查的专家,而不是新官上任的市长。
 
422下午,接任代市长的当天,王就一口气走访了新发地批发市场、崇文门菜市场、和王府井医药大楼;25日,王视察了小汤山定点医院的施工状况;26日上午,王与来自摩托罗拉、诺基亚、爱立信、宝洁、西门子等外资公司的驻京代表进行座谈;27日,王会见了世界卫生组织驻华代表贝汉卫;51,王先后在天坛公园、安华西里和官园南里小区、大运村和清华大学调查市民和学生的防疫情况和心理状况。
 
在不到1个星期的时间里,王就迅速了解到了来自市场供应、医院、工商、WHO、社区和学校各个方面的第一手资料。有了这些,王的心里似乎踏实多了,比起那些报告中的数字、曲线和语焉不详的描述,王相信自己在更快地接近事实。
 
除了在调查方面的科学态度以外,王在对待病情本身也表现出了严谨的科学作风。430日,王在接受中国大陆CCTV的采访时已经对一些基本的流行病学调查途径和手段、医务人员的防护措施等有了相当多的了解,他还知道出租司机的感染率相对较低,这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同时王也对未来的病情发展几乎没有作任何贸然的估计,甚至称这种估计是一种近乎一种赌博。王还说,在真实数字公开前后,市民的恐慌性质是完全不同的,而这一点即使很多社会学家也没有真切地提出过。在当天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王再次强调了不论情况多么紧急,科学态度都是第一位的。这与中共官场盛行的政治空话非常不同。
 
中共的高层领导向来是很注重与世俗社会保持距离的,虽然偶尔他们也愿意表现出与民同乐的姿态,但要么是勉强的,要么就是已经力不从心了。在这方面,王是一个特出人物。大陆某新闻机构曾经评论说: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王的表情和手势之丰富实为中共高层领导中之一绝,某个主流新闻网站还专门编发了《王岐山表情》这样的文章。王不论在新闻发布会上还是在会见各方代表时都不注意掩藏个人的感情:其说话的风格虽说不上有什么大不同,但在同时出镜的领导人中却显出一份激情与幽默。这很不符合中共官场的作风,甚至有人断言王眉飞色舞的就是为了掩藏自己的心虚。但北京的市民显然很愿意接受这么一位活生生的市长--在这样惶恐的时节,发现市长和自己一样也会害怕、焦虑和苦中作乐是件让人心安的事;而对于那些看起来像泥菩萨一样处变不惊的干部,人们往往敬而远之。国际舆论认为,王更像一个西方民主国家的市长,而不像一个中共政府的高级干部。
 
此外,王的严格做派普通市民虽然并没有太多直接的感受,但在其主持第一次政府工作会议时说过的那句军中无戏言很多人都耳熟能详,这句话后来几乎变成了整个北京政府的军令状,并获得了中共辽宁省长薄熙来的共鸣。除了对北京各级防疫部门的严格要求之外,王也将自己置于了更加透明的监督之下。429日,王与外商代表会谈时就曾表示准备公开隔离人员数字,这不但会在一定程度上造成市民对疫情的错误理解,同时也给疫情防治增加了一个更严格的指标。但是王说:如果我们把包括隔离人数在内的所有数据都公布出来,谣言自然就没有传播的基础了。事实证明,这个数字的公布确实对于市民了解疫情发展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未来的前程如何
 
5月底,SARS危机虽然还没有过去,但王却已然将当初那个要爆炸的气球中的压力释放了一部分。不过,既使这样也不能说王已经成功。观察北京SARS疫情,虽然自5月中旬以来,每日大都呈下降趋势,但离成功控制疫情还有很长一段路程。
 
SARS一役而言,王尚有许多任务必须去完成:第一,切断传染源。这也是王在上任伊始即对自己提出的要求。尽管隔离不失为一个好措施,却只能在发现感染,或疑似感染SARS之后,之前呢?或者说北京最初的传染源到底在哪里?传播路线图是怎样的?王必须想尽一切可能的办法尽快将之排查并描绘清楚。第二,防止SARS继续通过北京向中国大陆其他地区扩散。如今,已有大量事实表明,甘肃、宁夏等省、区的SARS是由北京传入的;而且,河北、内蒙等省、区的SARS疫情加重与北京也不无关系。因此,杜绝北京成为外省、区的传染源现象,就不仅是王的义务,同时更是王义不容辞的责任。第三,恢复北京正常的城市状态。作为京畿重地,北京不能,也不允许长时间处于一种近乎休克的状态,必须让北京重新热闹起来。王必须给予北京市民和往来商贾以信心,使他们相信北京没有SARS的威胁,可以自由地出入、生活与工作。第四,拟制SARS在今年秋冬两季大面积复发。尽管全球科学家都在努力,可是至今还未找到根治SARS的可靠药物。何况,SARS存在潜伏的特征。于是,如何在医学专家的帮助下,控制SARS在今年秋冬两季在北京复发的可能、降低患者死亡率,就更需要王殚精竭虑。
 
如果,王在今年底至明年春之前能够完成以上几项任务,摘除北京的口罩,则功莫大焉。不仅冠于王职务之前的字可去,亦将赢得北京市民与中共最高领导层的嘉许,从而坐稳北京市长之位。如果果真如此,王就可以考虑如何再去完成以下几项任务:
 
首先是重新塑造北京形象。420日之前对于SARS疫情瞒报现象无疑使北京形象遭受巨大损害。而且,作为一国之都输出的谎言,更将长此以往留在公众,特别是中国大陆以外公众的印象里。于是,新市长王在SARS之役后,首要处理的工作即为此事。而有必要采取重组市政府的非常方式。无论怎样,首善之区的形象至关重要。
 
其次,建立比较完善和发达的北京公共服务系统以及与之配套的应急机制。尽管北京是为大国之都,却还不能说是首善之区。除了表面可见的环城公路系统之外,包括通讯、医疗、卫生服务、消防、社会治安和教育等众多的公共服务领域皆不可谓发达。如在此次SARS之役中,就必须临时搭建野战医院用于救急。王务必藉此次SARS危机,在北京建立一个优质、高效的公共服务系统,以保证1300万北京市民的正常生活,并能从容应对未来的突发事件。
 
复次,保证实现《北京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个五年计划纲要》制定的发展目标。这原本是王的前任孟学农的任务,如今,自然由王来承担了。分析目标:到2010年,实现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达到6000美元以上。另外,还必须升级经济结构,使第三产业比重达到62%,高新技术产业占GDP比重达到15%,将北京建成一个一流的、现代化城市。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如今,因为SARS的出现,就更增加了难度。王,需要重新优化北京的投资环境,特别是从政策层面尽可能给予投资者更多的支持与帮助,以期吸引投资,帮助北京发展。
 
最后,为2008年的北京奥运做好优质的准备工作。这不仅要求王必须按时完成北京奥运所需的各项建筑,还必须想方设法消除SARS对其的影响。而此次SARS对北京最坏的影响之一就是由此影响到2008年的北京奥运。虽然中间尚有5年时间,但是处于对传染病的恐惧心理,或多或少地总会在参与者的心头蒙上一层阴影。王,必须让未来的北京奥运的参与者们看见北京的阳光。
 
如果王能完成以上诸项任务,则大福大贵、前途无可限量。反之,就也许又是一个匆匆过客。
 
分析王突然被空降北京的原因:其一,王的金融专业背景。无论SARS在与不在,北京都需要发展,2008年的北京奥运必须如期召开。这两项事业都需要强大的资金支持。作为金融专家出身的王无疑是一个合适的募集资金人选和生财好手。何况,王此前还曾有过较长时间担当中国大陆经济最为发达的广东省常务副省长,主管金融工作的成功经历。其二,虽然将王由中共海南省委书记和人大主任任上调离,但是因为王才担纲不久,海南又只是中国大陆最小的一个省级行政单位,人事变动不会给海南发展造成太多的负面影响。其三,王的新作风。空降北京之前,王即以务实和敢于担当的风格赢得过赞誉。其四,中共内部擢拔无人,将其他封疆大吏移位北京又众口难调。而王作为中共前副总理姚依林的女婿和前总理朱镕基的爱将,自然具有极好的人脉关系,可以为各方接受。其五,中共本来就有意栽培王。
 
因此,就王而言,此次得以主政京畿重地,可谓飞来之福,亦将可能涉险惹祸。此正所谓成也SARS,败也SARS”是也。就看王自己如何化解危机,踏着SARS前进!
 
王歧山简历
 
19487月生于山东青岛。山西天镇人。高级经济师。
 
王像大多数同龄人一样,下过乡、插过队。直至1973年进入西北大学历史系历史专业学习,1976年毕业。1979年被分配至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历史研究所。至1982年后数年间,供职于中共国务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1988年,王调任中国农业信托投资公司总经理。
 
此后,从19936月至1997年,王历任职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中国建设银行(原名中国人民建设银行,1996年改为现名)行长兼中国投资银行董事长、中国国际金融公司董事长。其间的1995年,王还曾当选为第三届中国投资学会会长。
 
19981月始,王担任广东省副省长,主管金融事务。
 
2000 12月至200211月,王转任中共国务院经济体制改革办公室主任。
 
200211月,王任中共海南省委书记。20031月,王兼任海南省人大主任。
 
2003420,王被中共任命为北京市委副书记。两天后,王出任北京市副市长,代理北京市市长职务。
 
 

三板问题解决的进度与力度,取决於投资者觉醒度

(注:本人保证在论坛所有发言均是真实意思的表示,但绝不构成任何投资建议,投资有风险,务必谨慎)
股海拾贝 离线
级别: 特级荣誉会员

UID: 12647
精华: 76
发帖: 2696
在线时间: 3876(时)
注册时间: 2007-11-29
最后登录: 2017-11-17
11楼  发表于: 2010-06-06   

王歧山同志 清正廉洁 一身正气 是位好同志 我们相信他!
走啊走,走啊走,依依离别家乡柳。披星戴月饮风露,苦海无边甘承受,人生贵在有追求,哪怕脚下路悠悠。走啊走,走啊走----
王敏超 离线
级别: 论坛版主

UID: 13423
精华: 16
发帖: 1760
在线时间: 10816(时)
注册时间: 2007-12-30
最后登录: 2016-12-08
10楼  发表于: 2010-06-06   
最后200米,有可能冲刺,出现某种戏剧性变化。
2009  到牛年 喝牛奶 盼牛市
华山 离线
级别: 管理员

UID: 28
精华: 93
发帖: 10718
在线时间: 5319(时)
注册时间: 2006-11-30
最后登录: 2024-08-13
9楼  发表于: 2010-06-06   
关于高盛
三板问题解决的进度与力度,取决於投资者觉醒度

(注:本人保证在论坛所有发言均是真实意思的表示,但绝不构成任何投资建议,投资有风险,务必谨慎)
山高路险 离线
级别: 管理员
UID: 16836
精华: 17
发帖: 2288
在线时间: 10213(时)
注册时间: 2008-05-21
最后登录: 2025-05-06
8楼  发表于: 2010-06-05   
救火队长
400051 离线
级别: 荣誉会员
UID: 7227
精华: 10
发帖: 1223
在线时间: 4133(时)
注册时间: 2007-08-10
最后登录: 2019-09-02
7楼  发表于: 2010-06-03   
我看好他,不官僚,有个姓。


0909 离线
级别: 特级荣誉会员

UID: 39
精华: 37
发帖: 13290
在线时间: 6325(时)
注册时间: 2006-12-05
最后登录: 2020-02-04
6楼  发表于: 2010-06-03   
不凡的仕途。
与两网的STAQ也有缘。
xiaocaobeihei
658653 离线
级别: 荣誉会员
UID: 4381
精华: 1
发帖: 443
在线时间: 655(时)
注册时间: 2007-05-22
最后登录: 2013-02-19
5楼  发表于: 2010-06-03   
祝福 离线
级别: 铜牌会员
UID: 16236
精华: 4
发帖: 247
在线时间: 538(时)
注册时间: 2009-03-20
最后登录: 2012-08-06
4楼  发表于: 2010-06-03   
王歧山,

这个名字有点熟,

好象在哪里看到过的,

是《深度潜伏》中的主角吗?

哈哈
生活还要继续,斗争还要坚持
华山 离线
级别: 管理员

UID: 28
精华: 93
发帖: 10718
在线时间: 5319(时)
注册时间: 2006-11-30
最后登录: 2024-08-13
地板  发表于: 2010-06-03   
 
解读

我们目睹了华尔街贵族与中国上流社会之间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逐步演变为问题多多、最具争议的合资企业之一,同时,因为其垄断地位,从经济方面看它又是最成功的企业之一。

中金的问题根源于文化的冲突。双方互不理解,也未努力去解决问题。如果Austin Koenen还活着,情形也许会完全不同,但中金的故事在中外合资企业中太为普遍了。(译注:仅仅是中外合资企业吗,恐怕任何跨国合资企业都或多或少发生着类似中金的故事。)

从第一天起,中金合资双方的愿景是如此的不同:瓦斯渥特看到是摩根士丹利在繁荣的中国经济中占据有利地形,交易和利润源源不断。他坚信,中金极有可能成为摩根士丹利的一个子公司;而王岐山梦想的是把中金建为全球化的中国投行,能与包括摩根士丹利在内的一流对手竞争。巨大的愿景差异是中外合资企业(译注:也是任何跨国合资企业)的通病,用一个中国的成语来形容就是:同床异梦。

正如这个故事所展示的,合资企业的合作伙伴——尤其当中方伙伴是国有企业时——常常被内部政治斗争弄得得精疲力尽,而无法专注于业务发展。(译注:摩根士丹利何尝不是如此,还记得摩根士丹利香港办公室那些打小报告者吗?)摩根士丹利对中金的日常事务缺乏关注,否则,合资企业的运作也许会更顺畅一些。只到La Roche上任CEO才开始建立组织架构、风险管理、内部控制和培训计划等规章制度。当然,沉浸在成为进入中国的第一家外资投行的兴奋中的瓦斯渥特有许多东西期待,但如果要在中国建立合资企业而不关注这些似乎是微不足道的细节,那倒还不如把钱捐给慈善基金。(译注:组织架构、风险管理、内部控制......不必一定是合资企业,更不必一定是在中国建立合资企业,任何盈利性组织不都需要这一切吗?)

当然,这其中也有个性的冲突。瓦斯渥特是典型的强势美国公司高管,自信、坦率、直言,这种方式在美国能奏效,但在中国却不行,在中国,委婉之词和彬彬有礼的外表之下掩盖的可能是最深的敌意。王岐山和方风雷都不喜欢瓦斯渥特的所为,并适时进行了报复。

无论谈判还是经营一家公司,通过翻译只会雪上加霜。瓦斯渥特和王歧山都主要依赖中金既懂中文又懂英文的业务人员进行沟通,这些人各有各的小算盘,因此两位老板获得的信息都经过了层层过滤。别再重复这样的错误。聘请受过良好训练的、其职责只是提供清楚沟通的翻译。

瓦斯渥特2001年从摩根士丹利退休,在他看来,与中金的合资经历虽然波折颇多,但对摩根士丹利来说是很有价值的学习经验。在中国企业的海外IPO交易中,摩根士丹利占据了近一半份额,就这点看,摩根士丹利付出的所有代价都还是值得的。

"现在回过头去看,我们能够撑过来并获得成功,简直是不可思议。"瓦斯渥特说,"在建立这家合资企业时我们的估计是难度很大,而且会耗时长久,但因为巨大的长期机会,我们觉得这种投入是值得的。当时我们觉得中国的情况非常独特,以市场的规模之大,我们的投入是值得的。但之所以能够成功,最最重要的因素在于,我们双方都真正希望能够成功。中国人希望资本流入他们的国家,而摩根士丹利希望能够进入中国。"

中金的建立对王岐山来说是职业生涯道路上一个里程碑。朱镕基及其他中国领导人都将中金视为中国经济改革迈进的重大一步。如果摩根士丹利更多地将王岐山视为一个带有政治需求的政治家而不是一个不肯让步的商业伙伴的话,摩根士丹利的做法也许会有所不同,它可能会提出迎合中国经济改革及王歧山个人仕途需要的措施及营运计划。

王岐山和朱云来都显示出了典型的中国政府对于中外合资企业的看法,中国政府常常并不对建立真正的伙伴关系感兴趣,它想要的只是在保留对合资企业控制权的同时获得外国技术、资本和经验。(译注:摩根士丹利就对建立真正的伙伴关系那么感兴趣?彼此彼此。)

外国公司通过合资企业学习如何在中国做生意、如何进入中国市场,中国人则通过合资学习做生意。假如你相信这样的动机是必然的,你才能在合资企业中和平共处。获得控股权和管理控制权,尤其是在人事和财务方面。如果你不得不接受50%50%或小股东地位的安排,做好准备要在管理方面花费大量时间,以及让你的律师大发一笔。这里有一些"小窍门"或许有用:外资公司在合资企业中对关键零部件或技术有所保留,然后由总部充当第三方角色向合资企业提供这些关键零部件或技术——当然,是收费的,而且要收费高昂的费用。这样,就算中国业务出现亏损,总部也能从中国获得丰厚的利润。这是不错的权宜之计,但并非什么商业计划。

中国人愿意学习,而且学得非常快。他们希望被引导,但他们只追随和尊敬那些经验丰富和智慧过人、值得他们尊敬的人。合资企业的中方管理层和国外派遣高管在各方面应当势均力敌。很多时候,中方派到合资企业的是最高、最精明的人员,而外方合作伙伴挑选派遣人员却是基于是否愿意在中国生活,结果常常是派到中国是没有经验的经理人员或者被总部扫地出门的人员。

建行和摩根士丹利之间的互不信任始于最高层,并且一路向下渗透整个组织。无论谁成为CEO,双方都不会信任他,中方认为他是摩根士丹利的间谍,而摩根士丹利香港则把他视作竞争对手。在方风雷或朱云来执掌实权的情况下,CEO很容易被架空。

方风雷离开中金后在几家投行工作过,然后建立了自己的投行,并与高盛合资。在他建立自己的公司时,高盛贷给他1亿美元,据说条件是获得一个期权,在中国的政策允许时收购方风雷所持的股份。这一安排旨在让高盛在不违背中国证券法的前提下实质性地控制高盛高华。

自从瓦斯渥特觉得方风雷像是某人的司机以来,方风雷在穿着方面已大有改善。他穿知名设计师设计的服饰,在高尔夫球场上谈他的大部分生意。他对瓦斯渥特和摩根士丹利的许多高管人员评价甚高。

"摩根士丹利从来没有懂得过我,"他说,"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学习经验:他们没有想到中国人会学习得这么快。他们以为中金要花十年时间才能成长起来。"

(完)

 

 

三板问题解决的进度与力度,取决於投资者觉醒度

(注:本人保证在论坛所有发言均是真实意思的表示,但绝不构成任何投资建议,投资有风险,务必谨慎)
华山 离线
级别: 管理员

UID: 28
精华: 93
发帖: 10718
在线时间: 5319(时)
注册时间: 2006-11-30
最后登录: 2024-08-13
板凳  发表于: 2010-06-03   
 

规则与现实
中金建立的时间比瓦斯渥特所料想的要长得多。不过,在中金终于获得中国政府批准、于1995625日开张大吉时,瓦斯渥特仍然相信,中国是下一个大热门,摩根士丹利在这一点上胜过了所有竞争对手。中国的国有企业资金缺乏,已有300多家国有企业在深交所和上交所上市;在90年代初推出让国有企业在香港上市的试验性举措之后,政府正加快让企业到境外融资的准备工作。摩根士丹利在香港的竞争对手们纷纷以百万高薪聘请政府官员的子女,期望他们能为公司带来承销业务。但他们没有瓦斯渥特所拥有的——与中国四大国有银行之一的伙伴关系。
在中金开始招兵买马时,瓦斯渥特开始感觉到,这份费尽周折才得以签署的合资协议可能不会严格地得到执行。瓦斯渥特希望找到最优秀的人才——受过西方教育、最好毕业于哈佛或者沃顿之类名校、英语流利且熟悉现代金融业的中国年轻人,再加上摩根士丹利经验丰富的银行家。但摩根士丹利纽约那些年薪数百万美元的银行家们并不愿意到一个发展中国家来工作,加入中金的摩根士丹利人员只有8名,瓦斯渥特任命的CEO林重庚从世银挖来了一队人马。
正当瓦斯渥特考虑着如何解决人员问题,他发现中金的办公室里开始有一些新面孔出现。没有人向他介绍过这些人,他也没看过这些人的履历,事实上,他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以及他们在中金做什么。他们就这些出现,并且开始工作。王岐山从建行带来的HR总监Tang Shisheng招聘了这些人,但却没有征询瓦斯渥特的意见。
林重庚向瓦斯渥特引见了方风雷,他是林重庚招募来的本土顶级deal maker。瓦斯渥特见到头发稀疏的方风雷时,他觉得这个人看上去更像是某人的司机而非银行高管。这个人怎么可能给中金带来数亿美元的交易?他甚至都不会说英语,瓦斯渥特心想。
瓦斯渥特真正被中方对于合资协议中人事条款的傲慢态度所激怒,是因为HR总监Tang Shisheng开始拒绝瓦斯渥特任命的人选,瓦斯渥特提名的那些既懂金融又能说流利中文的候选人都会被Tang Shisheng否决。瓦斯渥特看出,建行不希望摩根士丹利方的人员懂得中文。他觉得,中方人员不愿意他们之间的交谈被摩根士丹利方听到并向总部汇报。
但瓦斯渥特与王岐山进行面对面交流时听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解释:对于王岐山以及来自建行的人员而言,建立中国的第一家投行对中国融入世界经济至关重要,他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们需要最优秀的人员,包括中国人和美国人。但瓦斯渥特未能说服摩根士丹利最优秀的人员加入中金,他打算聘用的那些人员都是海归,他们对中国做交易的方式不了解。王岐山认为,瓦斯渥特引入中金的都是二流甚至三流的人员。
偶尔会有一些对薪酬政策的牢骚和抱怨传到瓦斯渥特耳朵里,他怀疑,在幕后主使的是Tang Shisheng。中金的薪酬有三个等级,最高的是来自摩根士丹利的人员,他们拿着极高的薪水,还配有汽车、司机和豪华住宅;处于第二级的是瓦斯渥特和林重庚招募的海归,他们的薪水在8万至15万美元之间;最低等级的是来自建行的人员,大多数人的年薪不到1万美元。瓦斯渥特以为,有关薪酬的信息会严格保密,Tang Shisheng了解所有这些信息,而且似乎中金的很多人都有所了解。
第一个牺牲的是林重庚。他懂金融,但对投行业务没有经验,也不懂管理。林重庚自己和瓦斯渥特都知道,管理一家投行对林重庚来说难度颇大。令瓦斯渥特不愉快的另一点是,林重庚已不像最初那样维护摩根士丹利的利益了。中金建立仅三个月后,林重庚就辞去CEO之职,回世银去了。
瓦斯渥特把林重庚的副手杨彬推上了CEO的职位。杨彬80年代初曾在摩根士丹利与瓦斯渥特一起工作过,后来在美国清债信托公司(Resolution Trust Corporation)和联邦储蓄保险公司Federal Deposit Insurance Corporation)任职。瓦斯渥特招募他是希望,他作为调停人的工作经验能有助与中国政府打交道,并调和合资双方的误解。
风与雷
尽管任命了新CEO,瓦斯渥特开始逐渐认识到,他高估了CEO在中金的作用。例如,作为HR总监,Tang Shisheng似乎拥有非常大的权力。在美国,CEO几乎就是独裁者,HR总监比CEO要低好几个层级。但在这里,似乎每个人的工作都是Tang Shisheng赐予的,只要是他批准的事,一定会被执行。
还有方风雷,那个王岐山坚持要聘用的外表粗鲁的独断专行者。杨彬是CEO,但中金的每个人似乎都明白,方风雷才是事实上的老板。方风雷在农村长大,参过军,1978年恢复高考那年考上大学,就读过中文和世界经济专业。毕业后分配到外贸部,1982年被派到河南省担任体制改革顾问。他在河南省外贸系统一路平步青云,于1988年做成了第一笔大交易——河南省四家大型企业的合并,在此过程中,他是第二把手。
王岐山领导的一个农村改革政策研究机构去河南进行调研时认识了方风雷。后来,方风雷加入建行,负责建行下属公司之间的协调工作。方风雷的岳父是中国知名经济学家刘国光,方风雷因此结交了许多参与中国经济政策制定的人士。王岐山曾送方风雷去美国了解现代金融体系,在美国期间,刘国光向方风雷引见了林重庚。两人相谈甚欢,常常一起讨论金融和经济。在一次参观华盛顿动物园时,两人站在熊猫馆前谈起在中国建立投行的前景。方风雷回国后便向王岐山建议建立一家合资投行,专注于中国国有企业的重组。他还鼓动其颇有影响力的岳父写信给朱镕基及其他领导人,建议学习美国投行的模式,以推进中国金融业的进一步改革。
在中金,方风雷是名符其实的风与雷。他白天的工作在办公室,夜里的工作是赶场子去宴会和卡拉OK。他是王岐山的耳目。但正如王岐山所预言的,方风雷的冒险和创新精神使他成为中金主要交易的来源。中金那些年轻的海归起初对他毫不在意,将他视作乡巴佬,认为他对金融交易和资本市场一无所知。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他是中国式金融交易的专家,而他们自己对中国式交易才是一无所知。这些年轻海归在西方接受的教育是要以直截了当的方式做生意。但当他们跟着方风雷在深夜里与潜在客户吃饭或者喝酒,他们发现,方风雷与客户都津津乐道的是文革往事。方风雷知道如何令客户开怀畅谈,告诉他他们的喜和忧。客户非常认同方风雷,也非常信任他。
方风雷也密切注意中金发生的一切,提出问题,也倾听流言,中金的建行员工都对方风雷十分敬畏,所有人都听从他的话,他则事无巨细一手掌控。

在中金内部,建行员工与摩根士丹利员工之间的互不信任日益严重。摩根士丹利竭力保持其多年以来所向披靡的系统和方式,建行员工则以中国式方式做交易。中金拿到的仅有的几笔交易都小得不值一提,而显然中金又担心摩根士丹利试图闯入它的领地。当中金那些在西方接受教育的投资银行家拜访潜在客户时,他们常常会不期而遇摩根士丹利香港追寻相同生意而来的同行。与此同时,其他外资投行的银行家们则盯上那些不在中金潜在客户名单上的公司。

王岐山和瓦斯渥特之间的不信任也越发明显。这让部分中金员工有些吃惊,在他们看来,这两位强势人物个性非常相似:两人都极为自信,都有举足轻重的影响;都对愚蠢之人/想法毫无耐心,都从不愿听到否定回答;对所招募的干才,两人都是慷慨而坚定的良师益友。问题在于,瓦斯渥特太"美国",而王岐山又太"中国"

他们之间的沟通问题非常典型。两人都不肯拿起电话与对方私下聊聊,以解决问题。两人接收到的有关中金的信息都经过了各怀打算的下属的过滤,信息到达两位老板那里时已经过放大和扭曲。

两位老板也陷入了文化差异的陷阱。瓦斯渥特很直率,实话实说,无论好坏;他坚守规则、职业道德和公司治理等;他习惯于所向披靡,被下属和同事尊敬。中金的一些员工私下叫他"巴顿将军"。而王岐山有着他那一代人所特有的严厉的个性,而且,他的显赫地位使他具有很强的优越感;但同时,他也与许多高层中国官员一样有一种自卑,这种自卑源于过去几十年里中国远远落后于西方世界。他也有中国政治家的一个爱好——以含意模糊的中国式隐喻避开冲突及承诺,让听者以为听到了所想要的东西。这些都使瓦斯渥特头痛不已。

"在美国商界,你大可争辩,大可拍桌子,然后仍可以是一起喝酒的伙伴,"两位老板的一位同事说道,"但因为中国式自卑情结,所有的争辩对王岐山来说都是往伤口上撒盐。"不久,两位老板便不再直接交谈,而是将董事会成员查懋声作为中间人。

CEO杨彬很快发现了自己两面受挤的处境。建行如果要这样,摩根士丹利一定要那样。杨彬对王岐山态度恭敬,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双方的关系。但杨彬对摩根士丹利纽约总部那些高级合伙人毫无影响能力,摩根士丹利香港的银行家们也利用这一点不断中伤中金。

错失良机

在开张仅仅数个月后,中金就陷入挣扎之中。方风雷赴美国和欧洲学习投行经验,在英国时听说了英国电信和大东电报公司的并购案,大东电报是香港电讯的大股东。离97香港回归越来越近,方风雷知道,对于英国公司控制香港电信系统,中国政府会寻求一个应对战略。

当时,中国已展开了全球有史以来最大规模、速度最快的电信系统建设。90年代中国的电信系统从许多贫困非洲国家的水平一跃至令美国和欧洲都羡慕的最先进水平。19901995年,中国政府在电信网络上投资了约300亿美元,大部分融资来自于外资企业及其政府。但这一融资游戏已接近尾声,邮电部需要新的资本来源。

回到北京后,方风雷起草了一个购买香港电讯股权的建议书。这是一个大胆的计划,多半会遭到那些保守官员的反对。但王岐山对此很有兴趣,他把这份建议书提交给了邮电部部长吴基传。吴基传在看过建议书后打电话给方风雷说,"我最想要的正是这家公司。"他指的当然是香港电讯。

在此期间,摩根士丹利正在为美国做一宗类似的电信并购交易,方风雷相信,此时引入摩根士丹利将会大有益处。但摩根士丹利纽约总部的银行家们拒绝了方风雷,他们以典型的纽约投行家式的傲慢对方风雷说,中国不会有任何交易规模大到足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他们对他的态度傲慢,"一位了解情况的前摩根士丹利高管人员说,"摩根士丹利文化就是这样:如果你不是我们的一员,你就什么也不是。"

但方风雷并非别无选择。在方风雷与中金的摩根士丹利人员关系进一步恶化之际,却得到高盛亚洲的董事长约翰·桑顿(John Thornton)的礼遇。高盛也许未必想要成为中金的伙伴,但它非常希望与中金做生意。桑顿听说方风雷的让中国的电信资产到海外上市的计划后,立刻召令ECMEquity Capital Market)负责人麦克·埃文斯(Mike Evans)到中国游说方风雷与高盛合作。19971月,方风雷与桑顿、高盛的数位银行家以及邮电部官员在海南开了一次秘密会议,制定出了创建中国电信(香港)公司的计划,中国电信(香港)将持有中国电信最大的两个移动电话业务(广东和浙江),这两部分业务的手机用户占到当时中国所有手机用户的30%左右;购买香港电讯股份以及将其他省份的电信网络注入也在中国电信(香港)的日程表上。

这样大胆的计划必须获得政府的批准,包括计划本身以及谁将是合作伙伴。随着交易计划逐步细化,王岐山通过方风雷对一切了如指掌。当江泽民和朱镕基询问在这个交易中哪家外资投行将是中金最好的合作伙伴时,王岐山推荐了高盛。他的推荐反映出中金合作双方关系日益恶化,但中国的领导人早已对摩根士丹利的真正意图抱有很大疑问。为了让更多中国企业到香港上市,中国政府一直在推动香港市场,为香港回归作好准备。而摩根士丹利的股票市场预言家巴顿·比格斯(Barton Biggs)却在全球媒体宣扬:亚洲股市是即将破裂的巨大泡沫。朱镕基认为,比格斯的说法显然是摩根士丹利在操纵市场,先做空,然后借助比格斯的言论来引发市场大跌。中国电信(香港)的交易无论如何不会交给摩根士丹利。

中金在高盛的帮助下完成了中国移动上市这宗中国的巨型交易,这宗交易让外国投资者对中国全国性行业的规模之巨有了一点概念。中国移动1997年月102223日分别在纽约证交所和港交所上市,共融资超过40亿美元。

这宗交易对摩根士丹利和瓦斯渥特无异于一场灾难。纽约总部那些在摩根士丹利CEO约翰·麦克逼迫下支持建立中金的合伙人几乎要气疯了。从中金于1995年建立之后,他们所听到的来自北京的消息全都是问题。这些大腕人物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把高盛踩在脚下。而现在,中国有史以来最大的交易居然落入了高盛手中,在摩根士丹利投资中金之前,高盛还曾拒绝过建行。瓦斯渥特战无不胜的纪录突然之间就被打坏了。

三板问题解决的进度与力度,取决於投资者觉醒度

(注:本人保证在论坛所有发言均是真实意思的表示,但绝不构成任何投资建议,投资有风险,务必谨慎)
华山 离线
级别: 管理员

UID: 28
精华: 93
发帖: 10718
在线时间: 5319(时)
注册时间: 2006-11-30
最后登录: 2024-08-13
沙发  发表于: 2010-06-03   
同床异梦
                                                       同床异梦(译)


本文版权归xiaozhao_100所有,未经同意不得擅自转载
麦健陆(James McGregor)担任过《华尔街日报》驻中国总编辑,2000年代初,我在道琼斯工作时,他是道琼斯中国的首代,公司里大家都称他老麦。离开道琼斯后,他还做过一段时间风投。在我为瑞士洛桑商学院工作的这一年多时间,读了不少老外写的有关中国的书,老麦的《One Billion Customers》是其中非常精彩的一本,而《同床异梦》又是其中非常精彩的一个故事,讲述了摩根士丹利和建设银行的合资投行中金公司在创建之前及组建初期所经历的种种。翻译这个故事纯粹出于兴趣,谨以此译文送给所有前道琼斯的朋友和同事们,并纪念一下因被新闻集团收购而于2007年12月14日从纽约证交所退市的道琼斯公司。
创建中国第一家投行的两位人物——杰克·瓦斯渥特(Jack Wadsworth)和王歧山。在任职于摩根士丹利的职业生涯中,瓦斯渥特显示了洞察下一个大热门(next big thing)的非凡能力,而王歧山时任建设银行行长。那是19973月,建设银行的董事会会议室,两人正为谁该掌管成立已两年的合资企业中国国际金融公司而争辩。
"我们拥有专长,"瓦斯渥特生硬地说,"我们拥有网络。没有我们,你们将一事无成。"感觉到翻译未能将他的决心传达给王歧山,他颇为恼火。
"不要摆这种美国式的恐吓态度,"王歧山反击道,"你可以负责技术层面,在方向和战略层面,你得听我的。"
瓦斯渥特有些受挫,再次重申在他看来是显而易见的情况:"我们是专家,我们懂业务。"
"高盛也懂。"王歧山厉声说道,"而且,我拥有市场。"


下一个大热门
瓦斯渥特一直都在寻找下一个大热门,这使他得以在第一波士顿和摩根士丹利创造辉煌的业绩。他有一种冒险倾向,能够先于他的竞争对手(包括摩根士丹利内部的以及其他大投行的)看到并抓住机遇。在杠杆收购火爆时,瓦斯渥特一定是摩根士丹利第一个杠杆收购基金的头;在电脑和芯片热起来时,瓦斯渥特一定是摩根士丹利新建立的硅谷风投业务负责人;1980年代日本股市大张时,瓦斯渥特在东京证券交易所占有一席之位,代表六家外资投行之一的摩根士丹利。
从东京那个至高点,瓦斯渥特觉得他看到了下一个大热门——中国:数年来,这个国家的政府一直在推行经济改革;那些富有冒险精神的中国人,只要有哪怕是一点点的鼓动,就会疯狂地抓住任何发财的机会。他们要么开办自己的公司,要么投资于别人的生意;众多国有企业在中国缺乏监管的股票市场上发行了股票。对中国,那些习惯了在成熟市场运作的外资投行既怀疑又感兴趣。在别人开始关注中国时,瓦斯渥特已行动起来。如果摩根士丹利能在中国未来的经济繁荣中占据优先位置,它将能击败所有竞争对手。而使摩根士丹利在中国占据这样的优先位置,将是瓦斯渥特职业生涯中的一个里程碑。
第一步就是告别东京,南下香港。在1991年,中国大陆与世界各地的许多生意往来都经由香港。说服在纽约的老板们让他接手香港办公室对瓦斯渥特来说并不是件难事。"如果摩根士丹利不能做好中国的业务,我们在亚洲也不会成功。"他这样对老板们说。
如果瓦斯渥特这样认为,老板们一定认同他的观点。
来自非洲的纽带
如果瓦斯渥特能看到中国对于投行的机会,那些精明的中国人更容易看到这一点。在林重庚(Edwin Lim)看来,中国金融基础设施缺乏是再显而易见不过的事实。1980年代,林重庚在其位于北京的世界银行办公室里审视着中国的经济、提出经济改革建议,并试图预言这个国家的发展方向。他也目睹了富冒险精神的中国人是如何将手伸向资本市场,以抓住任何赚钱的机会。1990年,林重庚被调往世银华盛顿总部,负责尼日利亚事务。随着中国加快改革速度,林重庚日益期待回到中国。中国开始实施的一些改革措施是他早先建议的,他多么希望参与其中。他知道,投行业务是中国走上世界大舞台的关键。
19937月,借着参加一个涉及中国的会谈,林重庚回到中国,并造访了在北京的一位熟人。他当初在世银北京工作时,在中国官员中颇有知名度。在冬季里,他办公室的咖啡间是高级部长们的聚会、讨论经济之所。他们尊敬林重庚,因为他的学识,也因为他的卑微出身。他的祖父当年从中国移民去菲律宾当苦力。而他获得了哈佛经济学博士学位。当时的副总理朱镕基也在造访过林重庚办公室的官员之中。
林重庚在京广新世界饭店办理入住手续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身发现,是多年以前在尼日利亚首都拉各斯工作时的网球拍档查懋声(Payson Cha)。拉各斯是林重庚加入世银后第一个前往工作的地方,在如此遥远之地能遇到另一个中国人令他非常高兴。查懋声是香港纺织大亨之子,在他的打理之下,家族生意名力集团(Mingly Corporation)成为非洲最大的纺织品生产商。两人是Ikoyi Club的固定网球拍档,也常常在Club的游廊上俯瞰葱绿的花园,谈论着中国发生的事情以及祖国的未来。
现在,两人在酒店的大堂饮着茶,重拾旧日友情。查懋声已回到香港从事房地产开发,他在大屿山开发的愉景湾项目获得了巨大成功。林重庚向查懋声透露了一个秘密:他打算向朱镕基提出建议,中国与一家外资投行建立合资投行,以帮助中国公司获得融资。查懋声听后笑出声来,他从行李箱中取出一叠报告,"你看,"他把报告塞到林重庚手里,"你慢了一拍啦。"

和许多富有的海外华人一样,查懋声一直在寻求能够助祖国一臂之力,他想到了撰写一份有关现代金融的报告,建议建立一家中国的投资银行。这与林重庚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个任务交给你吧,"查懋声对林重庚说,"我写这个不是为个人荣耀。我太忙了。"

林重庚大为惊讶,报告中所拟的计划与他的所思所虑非常相近。报告甚至建议中国的一家国有银行与英国的霸林银行组建一家合资投行,因为霸林在亚洲金融界一直颇受推崇。林重庚的计划与查懋声的只有很少一些地方不同,这是其中之一。林重庚设想的合资伙伴并非在全球金融界处于二流地位的霸林(该银行后因丑闻事件倒闭),而是全球最大的两家投行之一:高盛或摩根士丹利。
林重庚与朱镕基的会面很融洽,先是探讨了中国金融业如何进一步改革,然后话题就自然转到了建立合资投行的建议上。朱镕基对此颇感兴趣,他一直都鼓励中国制造商与外国同行建立合资企业,以实现技术转让。林重庚对朱镕基说,在金融业也是如此,中国人可将合资投行作为学习现代金融的机会。朱镕基承诺将支持这一建议。
意见一致
杰克·瓦斯渥特一直认为自己很了解亚洲,例如,他深知,在日本,人们回答问题时并不像西方人期待的那样用,很多东西都隐藏在表情或言行的细微之处,要与日本人打交道,读懂这些细微之处是关键。然而,当他从香港飞往北京和上海,与那些的银行高管层会面时,他非常震惊:不存在什么细微之处。许多银行高官显然对现代金融一无所知,另一些或者被他的权威所吓到,或者试图吓唬他。还有一些含糊其词,只关心个人所能得到的好处。在重重失望之中,瓦斯渥特一再听说这个名字:王歧山。传说中,王歧山是中国金融界的实干家,个性率直。
王歧山44岁,时任建设银行副行长。王的妻子是当时负责金融和经济的副总理姚依林之女。1980年代初期,王歧山曾是赵智囊团成员之一,其他成员终遭淘汰出局,王歧山却幸存下来。他深知何时力推变革,何时保持低调,也懂得以渐进的方式推进改革。他向中国政府传达这样的信息:资本市场和股票是从外国人那里获得资金而又不放弃控制权的工具。
1992年春,瓦斯渥特写了一封信给王歧山,建议摩根士丹利和建设银行组建一家双方各持股50%的合资投行。如果这一建议得以实施,摩根士丹利将能为当时中国正在进行的好些巨大的基建项目提供融资,中国也将能了解如何借助现代金融工具来利用全球的资本。
王歧山很快作出回应,邀请瓦斯渥特进行一次会面。瓦斯渥特从见面伊始就挺喜欢王歧山这个人:他的确是个率直的人,愿意很开放地讨论中国金融业存在的问题,也很乐意听取瓦斯渥特对于解决这些问题的建议。但使得有关合资投行的讨论在正式开始之前就夭折的正是其中的一个问题。由于一些银行在外汇市场上投机且损失惨重,央行决定整顿外汇交易系统,王歧山被委以了这一重任。
瓦斯渥特失望之至。如果合资投行的交易达成,摩根士丹利就能通过为中国的水坝、机场和高速公路等项目融资而赚取巨额佣金,就能在中国刚刚建立的股票市场的发展中占据有利位置,成为中国公司在全球市场发行股票的承销商。建设银行24,000家分行,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客户来源。

瓦斯渥特一边继续寻找可能的合作伙伴,一边负责着摩根士丹利的亚洲业务。在与一位香港朋友的午餐闲谈中,他听说了林重庚的合资投行计划。通过华盛顿总部的帮助,瓦斯渥特得到机会与林重庚共进午餐。在四十五分钟顾左右而言他之后,瓦斯渥特拿出了他写给王岐山的信,内容与林重庚向朱镕基建议的非常接近。林重庚没有告诉瓦斯渥特,他向朱镕基建议的外资投行是高盛,但高盛香港分公司对与中国国有银行合资顾虑重重。现在摩根士丹利找上门来,这一次或许能够成功。

1994年初,外汇交易系统整顿尘埃落定,王岐山回到建设银行担任行长。他肩负了一项重要使命:建立一家合资投行。这一举措不仅是中国金融改革迈出的一大步,对于支撑四大国有银行亦有重要意义,而且,合资投行将能帮助国有企业获得海外资本,这对于维持中国经济的持续增长非常重要。

游戏规则

瓦斯渥特总是能得到他所想要的。这一次,他想要摩根士丹利持有合资投行50%的股权。按他的说法,这一点是不容讨价还价的。但林重庚对问题看得更清楚:合资投行对中国人来说实在太重要了,不太可能只引入一家外国投资者,这一点瓦斯渥特恐怕不得不接受。但中方很给瓦斯渥特面子,同意中外资双方各持股50%。林重庚动用了许多关系,组合成了外方投资者,其中包括他的老朋友查懋声。最终,建设银行持有合资投行42.5%股份,摩根士丹利持有35%,剩余股份由其他投资者持有,初期资本为1亿美元。

19944月于新加坡圣淘沙召开的第一次会议上,中金公司的各方股东都竭力表现出诚意和善意。关键问题是如何架构和运营这家合资投行。王岐山表示,中方希望先与各方合作伙伴发展相互信任,然后再制定经营细节。林重庚则指出,在西方,谈生意先谈原则和细节,在此过程中,人际信任会自然而然地产生。瓦斯渥特说话了:我百分之百地同意我的好朋友王岐山。如果不能先成为朋友,就无法做生意。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你必须先尊重别人,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最重要的问题之一是谁来掌管合资投行。建行是中金最大的股东,作为建行的行长,王岐山按理应担当掌门人之职,并由他任命CEO。但林重庚一再强调,中国若要想获得最大收益,应由摩根士丹利掌管合资投行。当王岐山作出让步,同意由摩根士丹利任命CEO时,瓦斯渥特大为吃惊。作为回报,瓦斯渥特也同意王岐山的提议:其余关键人员的聘用须经由双方共同面试和挑选。

另一个重要问题是中金与摩根士丹利其他亚洲业务部门的关系。瓦斯渥特的计划是将摩根士丹利香港的中国投行业务并入中金,他同时希望摩根士丹利能从中金的业务中分一杯羹。但王岐山显得勉为其难,他设想的中金应该是独立实体,应该能与任何公司结成业务伙伴,而不应是摩根士丹利的拖油瓶。他表示,外资投行竞相与中金结成业务伙伴对中金有好处。瓦斯渥特心平气和地说,他还是希望摩根士丹利能分享中金的业务。

还有薪酬问题。王岐山作为建行行长的年薪不过2万美金,而在那些加入中金的摩根士丹利管理人员中,即使是职位最低的,年薪也至少有王岐山的十倍,高管人员年薪超过100万美元。对此,王岐山并不太在意。身为高层政府官员,除了工资他还有其他一些津贴,而且,他素来了解美国金融家的收入状况。

在与王岐山协商的同时,瓦斯渥特还不得不与摩根士丹利纽约那些实权合伙人讨价还价,哪怕是有关中金的最基本的运作架构。美国国内的情况正发生着重大变化:通胀率下降,企业利润增长;资金涌入股市,科技股迅速成为华尔街宠儿;纽约、波士顿、旧金山的房地产价格飞速上涨;大牛市刚刚拉开序幕。摩根士丹利的关注焦点在美国,瓦斯渥特要说服那些高级合伙人中国才是下一个大热门异常困难。没有人对中国多加思索,除了摩根士丹利的CEO约翰·麦克(John Mack)。麦克一直很欣赏瓦斯渥特的才干。他认同瓦斯渥特的看法:中国将成为摩根士丹利的大金矿。两人一同游说摩根士丹利的高管层给予合资投行支持。

瓦斯渥特的理由很简单:如果合资投行失败,摩根士丹利损失的只是它为35%股权所投入的3500万美元,但如果成功,将带来巨额佣金收入,而且,一旦中国全面开放,摩根士丹利既可从伙伴那里买下合资投行的股权,也可向他们出售股权兑现。与可能的收益相比,风险简直微不足道。

瓦斯渥特所面临的难题部分来自香港同事的阴谋。与许多国际投行一样,摩根士丹利在主要资本市场设有瓦斯渥特这样的地区经理,而当地从事股票和债券交易、放贷、承销股票和债券等的人员直接向全球总部负责各自业务的经理汇报。地区经理的职责是建立客户及政府关系、帮助寻找大买卖、保持地区业务平稳运作,以及向总部汇报所在地区的情况。

在中国尚未开放时,许多外国机构将香港视作理想的观察哨,以监控仅有的一点与中国的生意。外国政府和公司所聘用的香港管理人员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老外们领悟到了这一点。他们从一开始就自诩为中国专家,并因此获得高薪。但正如许多外国政府和公司后来所发现的,在中国开放的前二十年里,香港人对中国大陆毫无头绪,在文化方面也难以融合。香港经理们在广东地区还算表现不错,因为粤港两地语言相同,文化也相近。尽管自诩为中国专家,香港人对大陆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他们是在英国殖民系统下长大。

就在瓦斯渥特与王岐山协商的时候,摩根士丹利香港办公室的人员开始越来越担心自己舒适高薪的工作。他们掀起了一场中伤瓦斯渥特及中金的诽谤运动,他们在纽约的老板们频繁听到这样的说法:合资投行交易风险如何之高,中金又将如何损害摩根士丹利在中国的业务;我们为什么要冒险与中国的银行合资?中国的银行是多么腐败、多么没有职业道德。但诽谤运动未能阻止合资投行的建立。最终,在CEO麦克的努力推动下,摩根士丹利的高级合伙人给予了瓦斯渥特首肯。不过,摩根士丹利香港办公室不包括在中金内。


三板问题解决的进度与力度,取决於投资者觉醒度

(注:本人保证在论坛所有发言均是真实意思的表示,但绝不构成任何投资建议,投资有风险,务必谨慎)
描述
快速回复

如果您在写长篇帖子又不马上发表,建议存为草稿
按"Ctrl+Enter"直接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