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轰轰烈烈的“中国纳斯达克”神话在人们还来不及从其横空出世的错愕中反应过来就又猝然倒地。
12月21日，虽然中国北方气温普遍有所回暖，但位于河南郑州郑东新区CBD商务区的中信银行大厦11层的河南省技术产权交易所依旧分外清冷。
就在这一天，该交易所发布《河南省工信厅关于区域性(河南)中小企业产权市场恢复运作的公告》，明确暂停一个月的国家区域性(河南)中小企业产权交易市场将于次日重新开盘，但其交易规则已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该所同时发布的《进场交易须知》显示，河南省技术产权交易市场自12月22日恢复运营后，投资人必须经过交易所确认登记或者审查合格后才能进场交易，投资人必须是法人或其他组织，不允许自然人进场交易。
在交易程序方面，公告指出恢复运营后的产权转让包括六个步骤，即受理转让申请、发布转让信息、登记受让意向、组织交易签约、结算交易资金、出具交易凭证，其中最为关键的组织交易环节，信息披露期满后，如果只有一家意向受让方则进行协议转让，两个或以上受让方通过网络竞价、招投标和拍卖方式确定受让方。
“新规则完全是传统产权交易市场交易企业国有产权的方法，完全颠覆了原有的交易规则中股权拆细和连续交易的方式，这等于宣告了这个号称为‘中国纳斯达克’的市场的彻底夭折”，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这样对新浪产权指出。
为什么会是河南？
一切源于一场因缘际会，却也隐含着必然性。
2009年10月21日，工信部出台《关于开展区域性中小企业产权交易市场试点工作的通知》，正是这个《通知》让成立以来一直比较沉寂的河南省技术产权交易所看到了一丝出路。
工信部的《通知》指出，为多形式拓展中小企业融资渠道，工信部将“在发展好的产权交易市场积极探索中小企业产权流转新模式，开展未上市高成长性中小企业股权流通试点工作，为各类中小企业的产权、股权、债权等提供交易平台”，
在工信部选定的首批试点中，河南省技术产权交易所与北京产权交易所、上海联合产权交易所、重庆联合产权交易所、广东南方联合产权交易中心等5家机构共同入选。
一位了解技术产权交易市场发展历史的人士对新浪产权说，1998年国务院办公厅转发证监会关于清理整顿场外非法股票交易方案的通知，当时国内的多数产权交易市场因此转入低谷，同时由于创业板迟迟不能推出，技术产权交易因为其突出的“技术”二字，又与高新技术产业、风险投资紧密联系，成为当时产权交易市场走出困境的一个契机。
但是到2003年国资委成立以及三号令出台，产权交易市场拿到了企业国有产权交易的资质而重新崛起，相对而言，技术产权交易由于未能在与高新技术产业和资本市场的对接中取得显著突破，同时囿于国内技术产权应用水平、产业化率低，以及技术产权固有的评估难、担保难等问题，这一市场在近几年被具有企业国有产权、行政事业单位国有资产、金融类企业国有资产以及其他公共资源类交易资质的产权交易机构甩下，无论是市场规模还是平台发展都拉开了差距，甚至很多技术产权交易机构因为生存需要，逐渐并入了前述各类产权交易机构。
河南的情况也大体如此，根据新浪产权了解，这家成立于2002年的技术交易平台由河南省科技厅和财政厅批准成立，挂靠在省科技厅之下，2004年遭遇困境变身为民营资本为主的股份制公司，直到目前尚未取得国资委批准的从事国有产权交易的资质。
根据《南方周末》的报道，当时，陈有亭出资成立的郑州利隆物贸公司以700万元占股70%，后虽转让了30%股权给另一家食品企业，但仍是交易所的大股东，陈有亭自此成为河南省技术产权交易所的董事长，成为该所的实际控制人和主要操盘手。
2006年，河南技术产权交易所迎来第一次高光时刻，这一年的11月，由河南省发改委批准设立、河南技术产权交易所承办的“河南股权交易所”开业，这是当时全国唯一一个省级地方政府批准设立的股权交易机构，时任河南省副省长的徐济超敲锣，国家发改委体改司一位副司长前来捧场，首批挂牌了5家企业。
不过由于该所成立之后市场交易冷清，加之证监会在同年12月12日发布《关于严厉打击非法发行股票和非法经营证券业务有关问题的通知》(*****[2006]99号)，这一市场就此搁浅，直到2009年工信部《通知》的出台让河南技术产权交易所再次看到生机。
据了解，2010年4月19日，河南省政府正式下文成立“区域性中小企业产权交易市场试点单位工作指导委员会”，其中河南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李克为主任，副省长史济春为副主任，成员涵盖了河南省的25个厅级单位主要领导。
“力度之大、规格之高”被业界认为这个市场将是河南省政府重点打造、全力推进的一项重要工作，到7月6日，随着工信部《关于河南省中小企业产权交易市场试点工作实施方案的复函》的正式下发，这个在该市场相关联机构宣传资料中被重点凸显的“中国纳斯达克”、“中原纳斯达克”步入筹备的快车道。
8月26日，河南省技术产权交易所举行“全国区域性中小企业产权交易市场开盘动员大会”上，在这次动员大会上建设银行、中国银行、农业银行和中信银行分别与交易所签约，承诺向挂牌企业提供股权质押贷款资金累计达1800亿元，同时这四家银行的网点及其交易网络将实现在全国同步结算和代理。
而从陈有亭在动员大会上讲话稿的几段话中也能够显示出其当时的激动心情和宏大理想。
“试点工作在我们河南先行先试，让一个极其重大和重要的机遇来到我们面前，也让一个能综合推动我省优秀企业整体快速融资、整体快速成长的平台展现在我们面前。试点工作在河南推进的同时，还将向中部其他省份及浙江、山东推广，其示范和带动作用对区域经济的发展也将产生不可估量的积极影响”；
“我们深切地感到，试点工作要‘围绕中小企业产权、股权、知识产权流转、培育等设计试点交易产品，重点推进非上市中小企业股权流转相关交易，稳步推进标准化和连续交易’，这是一项开创性的工作，此举不仅是对主板、中小企业板、创业板市场建设的重要补充和完善，进而将逐步建立形成国家交易市场、区域性市场和专业化市场组成的多层次资本市场交易体系”。
“为使区域性中小企业产权交易市场试点工作得到有效实施，我们的试点《实施方案》多方论证、几易其稿；我们会员单位已达489家，其中，中介会员420家、综合席位会员69家，综合席位会员拟筹建的营业部共有120家，从而使试点交易平台的服务体系已得到全面建立；我们的电子竞价撮合交易系统已全面进入试运行；我们交易资金结算已可全面实现银行的第三方存管”。
…… ……
一切似乎都在其掌握之中，一切又似乎都在朝着其难于掌控的方向发展。
“当时在动员大会上预计是在10月16日开盘，后来因为筹备上的一些原因以及中国郑州2010产业转移系列对接活动将在11月12日开幕，届时工信部部长李毅中将确定出席开幕式，而如果交易市场也在11月12日开盘，那么李部长亲自揭牌的可能性就大多了”，河南省一位业内人士这样告诉新浪产权。
事实也正如所愿，11月12日上午九点半，李毅中和河南省长郭庚茂一起启动了电子交易系统的按钮，“中国纳斯达克”正式启航。
疯狂后的尴尬谢幕
这一市场的开盘，不仅吸引了中原大地的众多投资者，也冲击着包括从业者和股民们在内的整个中国资本市场界，错愕的表情下是一个又一个问号：
“众所关注的中国纳斯达克市场就这样诞生了”？“怎么不叫证券交易所而叫产权交易市场”？“怎么证监会连个通告也没发”？“沪深股市的股东卡和账号能同时使用吗”？
投资者的反应有其最直接的道理，这个市场的交易规则跟沪深证券市场太像了，几乎如出一辙。
市场交易标的交易单位以每100股权为1手，委托买入必须为100股权的整数倍，委托卖出不能全部成交时允许出现不足1手的零数卖出；
在涨跌幅限制上，交易规则规定“每天最大涨跌幅为前一交易日收盘价的10%，ST、*ST类股权为5%”；
股权交易的结算交割与证券市场一样采用“T+1”制度。
新浪产权拿到的该市场一家名为“河南融金中小企业产权交易有限公司”的综合交易商的宣传资料上也明确指出，“产(股)权交易类似与A股市场的股票交易，交易规则基本相同”。
而为了吸引投资者参与投资，该宣传资料还特别说明，“A股市场已经运行多年认知度很高，市盈率和市净率都过高，投机性已经大于投资性，而产股权交易市场在成立初期产股权交易价格接近原始股价，市盈率和市净率都很低，对于长期投资者参与投资的机会大于风险，产股权交易初期股权价格较低，从而也适合投机性较强的投资者参与，投资者可获得稳定的高于银行利率的分红和股权价差波动带来的收益”。
市场开盘前期的强势宣传以及市场具备的强大吸引力，让开盘当日的场面的确很火爆。
当天9时刚过，首批挂牌企业开始集合竞价，挂牌企业的首笔成交价格随即不断变化，1倍、2倍、3倍、4倍！9点半之后交易开始，挂牌的41家企业全部以高于2元的价格首笔成交，而此后的价格狂飙更加惊心动魄，盘中各股涨幅大多超过100%，甚至200%、300%，灵宝金业更是以1149%的涨幅“惊艳全场”。
一位投资者对新浪产权回忆当时的感受直呼“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时的场面，在这个中国证券市场诞生20周年的日子里，河南技术产权交易所让大家再次重温了20年前上交所开盘的激动时刻”。
不过开盘的激动并没有延续太久，之后几天的交易情况与开盘首日相比少了些许疯狂，上市企业盘子太小容易被机构操纵股价、流动性风险过大、信息披露不完整、格式不统一等问题开始显现，开盘仅几天之内，已经发生两起异常交易行为，其中河南德海源矿业股权有限公司两个原始股东账户存在违规购买股权行为而遭到交易所的处罚。
而更大的风险还在于政策风险和法律风险，按照《公司法》的规定，股份公司的股东不能超过200人，同时，根据《证券法》的规定，向不特定对象发行股票或向特定对象发行股票后股东累计超过200人的，为公开发行，应依法报经证监会核准，未经核准擅自发行的，属于非法发行股票。
“按照河南技术产权交易市场的交易规则，自然人投资者均可开户买卖在该所挂牌的产(股)权，这意味着超过200人几乎是肯定的，一旦进入市场交易，股东超过法定人数如何处理？如何登记？这些都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上述业内人士指出。
事实证明，正是这一市场存在的政策风险和法律风险让其在开盘六个交易日之后戛然而止，11月22日，河南省工信厅出台暂停交易公告，停盘期限为一个月。
“据说是该市场开盘后证监会给国务院写了报告，指出了这个市场存在的种种问题，国务院随即成立了由证监会牵头的调查组，进驻河南调查此事”，上述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说。
“证监会就是抓住这个市场以产权市场之名，行证券交易之实的问题，认为这一交易涉嫌非法证券”。
河南省工信厅中小企业局局长王永连则告诉新浪产权，在市场开盘之前，他们曾经与工信部以及证监会有过沟通，“我们认为作为区域性中小企业产权市场的试点，首先是落实《国务院关于进一步促进中小企业发展的若干意见》(国发【2009】36号文)，有效缓解中小企业融资难问题”。
“其次是这个市场交易的是‘产(股)权’，而不是股票，所以不应该受到《证券法》的限制，但证监会始终认为交易的就是股票，最后也没达成一致意见”。
王永连的这种解释显然不能在证监会过关，一些业内人士也认为工信部和河南省工信厅之举有“掩耳盗铃、混淆视听”之嫌。
一位证券市场从业人士对新浪产权指出，“交易规则和软硬件等设计均与证券市场高度相似，几乎没有差别，硬生生的制造出一个产(股)权的概念根本经不起推敲”。
在这位人士看来，这个市场存在的问题是成体系化的。
首先是作为证券交易脱离了证监会的监管体系之外，其次是违反了《公司法》、《证券法》以及国家出台的关于产权交易市场的相关法律法规，第三，这个市场所谓的综合类会员扮演的是保荐机构和券商的角色，但仅仅是通过交易所的认证即可上岗，这会引发很多风险，比如交易会员对交易规则的认同度和遵从度，在证券市场，券商是必须通过严格证监会审核通过的，仅有交易所认同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从今年7月份拿到实施方案的确认函到首批企业上市仅有4个月的时间，有的企业甚至完成股份制改造仅有一两个月，要知道在证券市场上市仅上市培育就要至少一年的时间，这样仓促挂牌的企业肯定会有很多不规范的地方，会隐含多种问题”。
这位人士指出，“做证券交易不是做快餐，不是工业化生产，很多媒体报道都把这个现象誉为体现高效率的‘河南速度’，但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和他们自诩的中国纳斯达克也名不符实，纳斯达克的交易商是全美经纪商协会的会员，是个有着严格的规范制度的自律性组织，并且经过证监等相关部门的审核，简单的把自己称为中国的纳斯达克未免有混淆视听之嫌，对挂牌企业和投资者等关联方也是很不负责任的”。
市场的戛然而止，最担心的正是付出成本的市场关联方。
据了解，该市场首批共挂牌41家企业，以企业总资产一亿内的企业挂牌总费用有300万到600万之间，在投资者方面，开盘以来共有两万两千多人开户，参与买卖的投资者在3000人左右，而中介机构在人员招聘、软硬件建设方面的投资也较大，这些机构和个人也就成为“善后”的主要对象。
按照河南技术产权交易所网站12月21日发布的《区域性(河南)产权交易市场各关联方处置公告》明确，挂牌企业除因企业挂牌产生的中介费用，其余费用将由交易所返还，省政府还将对挂牌企业予以重点上市后备企业、发行集合债权等政策支持，各类会员机构将由交易所退还会费。
《关于自然人投资者股权收购公告》则明确，自然人投资者可选择将手中的股权以持股数量和成本价由政府收购。
“所幸市场开业之后只有6个交易日，挂牌企业也只有41家，否则造成的损失和牵涉的机构和人员太多就不好收场了，现在想来，这个市场从开业的疯狂到尴尬收场，几乎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个很多人参与其中的梦”。
产权市场的“池鱼之忧”
“如果说这一市场带给相关关联方的损失是直接的、短期的，但是这一事件带给中国产权交易市场的不仅有直接的、间接的还有可能是长期的影响，甚至比该市场的参与方的损失还要沉重”，一位同样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市场分析人士面对新浪产权的采访提到了自己的忧虑。
上述市场分析人士指出，自从这个市场开盘以来，无论从媒体报道还是社会各界的言论来看，都没有将河南技术产权交易所和传统意义上的产权交易市场做出区分，而是等同论之，这等于是把产权交易的概念给搅乱了，这让各级地方政府相关部门、投资机构、融资企业、中介服务机构和社会公众对产权市场产生了很多误解，认为这个事件就是产权交易机构在背后捣乱，产权市场为了生存发展不管不顾，这是非常让人痛心也很紧迫的事情。
一家地市级产权交易机构负责人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他对新浪产权指出，1998年，产权市场曾经因为一些交易机构涉及非法证券问题而遭到国务院的一棒子打死，而今这一事件虽不至于再重蹈被打死的覆辙，但受一定影响是难免的，产权市场近十年来的规范运作和不懈努力取得今天的局面和规模很不容易，绝不能因为这个事件再受牵连。
“其实具备企业国有产权交易资格的产权交易机构根本不可能参与进去，暂且不论这个市场的交易方式不符合《公司法》、《证券法》的相关法律规定，《企业国有产权转让暂行管理办法》(即国资委、财政部“三号令”)第十条也明确规定，国资管理部门在选择产权交易机构时，交易机构必须满足连续3年没有将企业国有产权拆细后连续交易行为以及其他违法、违规记录，产权界是很了解这个情况的，所以根本不可能参与”。
受到影响的恐怕还有工信部确定的其他四个“区域性中小企业产权交易市场”，这位分析人士指出，河南省技术交易所被工信部看做是五个试点中的先行者，现在这种结果恐怕让其他四个交易所在此方面不会有什么动作。
“其实产权交易所一直就在致力于为中小企业投融资服务，当初工信部出台这样一批试点，当然会对这些机构的中小企业投融资业务有一定促进作用，不过即便现在搁置下来也不会受太大影响，该怎么做还会怎么做”。
这一事件应引起各方的深刻反思
在希望为产权市场正视听的同时，产权市场界也开始了对这一事件的反思。“首先要反思产权市场到底是做什么的”，一位产权交易机构上述负责人指出，目前市场上的多数产权交易市场多具有国资背景，从为国有资产服务考虑，其背负的使命一是要满足源头防腐功能，再就是通过盘活和处置国有资源实现为政府融资的功能。
“比如通过产权市场的专业化水准和软硬件优势，提高各类公共资源特许经营权的竞价率，通过代理租赁行政事业单位房产，都能够达到增加政府财政收入和防范腐败的效果，这些是首先应该达到的”。
当然，随着产权市场影响力和辐射力的扩大，产权市场市场还可以为各类权益类和要素类资产流动服务，为中小企业提供融资服务，为地方政府招商引资，为大宗商品交易等提供专业化、集约化的服务。
当然，由于各地产权交易市场面临的经济、政策环境不一样，产权市场的发展与本地行政长官的认知和支持力度、与产权交易机构所属的上级部门的资源多寡、与产权交易机构主要负责人的行政级别、个人能力以及掌握的社会资源等多个方面密切相关，不是每个产权交易机构都能够获得最大力度的支持，甚至很多地方的产权交易机构面临生存危机。
“由于上述原因的存在，随着原有企业国资业务的日渐萎缩，很多产权交易机构在开拓新业务上又四处碰壁，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国家放开非上市公司股权交易上，希望先把台子搭起来，站住位置，以能够在未来分得一杯羹，当然也有一些发展情况较好的产权交易机构也认为非上市公司股权交易市场是迟早要建立的，从建立全国或本地区多层次资本市场的角度考虑，希望能够尽早介入，一方面积累股权交易经验，同时作为其所在产权交易机构的一个发展方向”，上述市场分析人士这样指出。
事实也正是如此，不仅是河南技术产权交易市场，其实还有多家产权交易机构已经介入到非上市公司股权交易或者称为未上市股权转让平台之中。
2008年3月，国务院在《天津滨海新区综合配套改革试验总体方案的批复》明确，天津要以金融体制改革为重点、办好全国金融改革创新基地，加快健全资本市场体系和金融服务功能，为在天津滨海新区设立全国性非上市公众公司股权交易市场创新条件。
根据国务院的这一批复，天津股权交易所于当年9月成立，其制度的做市商制度和“小额、多次、快速、低成本”的融资模式让其成为目前国内最接近非上市公司股权交易平台的交易所，截止目前，该交易所已经挂牌企业61家，在各地建立分市场6个，共为企业融资超过20亿元，其中直接股权私募融资超过15个亿。
2010年1月25日，由浙江产权交易所组建的“浙江未上市股份转让试点”启动，并随后在浙江一些市县建立了分市场。
7月19日，由上海联合产权交易所、上海国际集团有限公司和张江高科出资持股的上海股权托管交易中心成立，上海市副市长屠光绍指出，该交易中心将是上海场外市场建设的载体，“将是证监会统一领导下多层次资本市场的有机组成部分，同时又为其他多层次市场提供对接和服务、提供上市资源等”。
12月6日，湖南联合产权交易所等七家企业和机构共同组建的湖南股权交易所成立，该交易所致力于为非公众公司、高新技术企业、高成长性企业提供股权融资和交易服务，是湖南省唯一的非上市企业股权综合服务专业机构。
此外，还有多家产权交易机构正在筹备成立此类股权交易平台，另外一些交易所则在探索开展股权托管服务，被看做是为操作股权交易奠定基础。
“从目前看来，天津股权交易所具备一定优势，一是其发展比较稳健，交易制度和规则经过两年的实践已经比较成熟，二是市场已经颇具规模，为企业融资的实际效果不错，吸引了地方政府和多家融资企业的参与”，这位人士对新浪产权说。
“从此次证监会对河南事件的处理态度看，原来业界认为的监管层会对地方搞股权交易特别是拆细交易会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准确的，既然如此，各地独立搞股权交易平台几乎是不可能的，不如进行形成合力，只有如此才有可能让证券监管层不得不重视产权市场的存在，才有可能纳入证监会统一监管下的非上市公司股权交易体系”。
当然，通过这一事件引起的反思不仅如此，作为区域性(河南)中小企业产权交易市场试点承载机构——河南技术产权交易市场的民营企业性质也引起了“民营资本是否适合做产权交易平台”的争议。
目前，从法律法规的角度讲，对于民营资本介入产权交易平台并没有限制，只要符合公司成立的相关条件就可以在工商部门注册为公司制的产权交易所，但由于行业缺乏法律规范和自律，民营资本介入产权交易平台在公信力等方面存在疑问。
在这一事件中，政府相关部门也有很多工作也非常值得反思，回顾整个事件，工信部无疑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其初衷或许是通过试点探索促进中小企业投融资的新路，但却显然低估了这一问题即将造成的影响。
“这也多少说明了政府相关部门在跨多种行业多种知识的实际操作中的专业能力还有所欠缺，一旦像这样处理不好不仅会使政府的公信力大大降低，还会让很多单位的正常发展变得很被动”，上述地市级产权交易机构负责人指出。
另一个需要深刻反思的是作为中国证券市场监管者的证监会，当前，证监会正在积极开拓新三板的扩容工作，但是又频频把产权市场排除在地方承办机构的选择之外，其官方理由是产权交易市场多头管理，市场行为比较混乱。
“证监会一直是在用旧有的思维和眼光看待产权市场的现状，实际上产权市场自从国资委成立和三号令出台之后，市场行为已经大大规范，市场规模也不断扩大，2009年的总交易额已经达到近5000亿元，而正由于产权市场的规范操作，越来越多的国有产权被纳入产权市场进行处置”。
新浪产权了解到，最近几年，产权市场的业务容量不断扩大，除企业国有产权之外，金融类企业国有产权、行政事业单位国有资产、涉讼资产、城市公共资源产权等都已逐渐被纳入产权市场，其他诸如环境产权交易、文化产权交易、矿产资源交易、农村以及林业产权交易等权益类资产也成为产权市场新的创新点，不仅大大扩容了自身的交易规模，也推动了这些新兴产业的发展。
而从另一方面说，各地中小企业在融资需求上嗷嗷待哺，但是没有国家正式建立、高效的融资平台也是一个事实，“地方政府主管部门很希望能够解决或者说缓解中小企业投融资的问题，长期不能解决会促使他们考虑把步子迈的大一些，有的时候甚至会向当地产权交易机构提出做股权交易的要求，在这种情况下，产权交易机构没有别的选择，从这一方面说，出现河南这样的事件，不能只认为是河南技术交易所或者陈有亭个人的问题，应该深挖深层次的原因，必须引起从国务院到证监会，从地方政府到产权市场各个层面的反思”。
“场外市场地域性强、涉及企业多、企业大多处于发展初期，这给市场监管工作带来很大挑战，仅靠证监会的力量难以应付，必然要借助各地政府的力量，所以证监会不如放低姿态，以开放的心态吸收产权市场中已经在操作股权交易的中坚力量，最终建设成为证监会统一监管下的全国性非上市股权交易市场”，上述市场分析人士最后如此评价。
(《产权导刊》杂志记者罗薇对本文亦有贡献)
后记：由于该事件可能对产权市场各关联方产生某些政策性影响，新浪产权在采访市场各界人士时均被要求不透露个人工作单位和姓名，在此感谢各位受访人参与我们的报道，由此给各位读者带来的阅读不便，我们同时表示歉意，新浪产权欢迎各界人士对该事件继续发表看法和观点，来稿来函均可刊登在新浪网产权交易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