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57年,我出生在满洲八旗正黄旗下的牛录额真(官名)乌孜尔•别格家,是家中长子,名叫康采尔,从小喜爱武术。十二岁时,家里重金聘请武师朱格来教我,教了半年,感觉不胜任。家人又为我请了一个武师,这个武师自称南门(此人是从南天门下来的一位天将),看到我后,非常喜欢,说我的身骨适合练武,因而竭尽全力的教我。我领悟力强,能吃苦,肯下功夫,练就一身好武艺,飞檐走壁不在话下,还练成一手绝活儿――铁弹子功夫。铁弹子有两种,一种是单个的,荔枝大小,圆圆的,面儿比较光滑,用时直接甩出。另一种叫子母弹珠,外壳象鸡蛋那么大,面儿比较粗糙,里面有卡簧,里面固定三个小铁珠子。在左小臂位置有一个鹿皮套儿,子母弹珠放在里面,用时也是直接甩出。子母弹珠杀伤力很大,甩出后,在快接近对方身体时,子母弹珠的外壳儿打开,里面的三个小铁珠子分三个方位同时弹出,让人防不胜防。如果力度适当的话,三个小铁珠子能击中三个穴位,对手必死无疑,最次也能击中两处穴位,非-死-即-伤。子母弹珠之所以放在鹿皮做的套儿里面,是因为鹿皮比较柔软,没有声音。师父虽然教给了我铁弹子功夫,但告诉我要慎-用,尤其是子母弹珠,平时我是不带在身上的。
南门师父教了我三年后离开。此后我常与一些舞枪弄棒的人在一起交流,切磋技艺。不知不觉到了十七岁,因为我心无杂念,心思全用在练武上,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说孩子大子,应该娶亲,但我总是不搭此茬儿,母亲也不知如何是好。
一天,一游方和尚从我家门口儿路过,见到我后,口念:“耳在尔在,耳无尔无”,我们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和尚所云何事。正逢母亲外出,忙请和尚留步,和尚说了句“勿忧,勿忧”就走了。母亲想,也许是告诉自己,一切上天自有安排,别着急上火吧。
这一年皇宫严格挑选侍卫,我被选中,進入皇宫。因为我精明、勤快,武艺高强,谨言慎行,很快被提拔当了皇上的贴身侍卫。做皇上的侍卫,深感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清初,政局还不太稳定,反清复明的人不想承认这种天象变化,有时会来刺杀皇上,皇上经常处于有形或无形的危险之中。作为侍卫,值班时要格外精神,有时听到一点声响,剑即离鞘,处于应战状态。时间一长,我能分辨出猫走过屋脊的声音,和远处传来的各种声响;视力也极佳,能看出很远处屋脊上的动物影或人影。五年的皇宫生活,一年十多起刀光剑影的搏斗,神经格外紧张。
作为侍卫,皇上走到哪儿,就得跟到哪儿。侍卫们轮流保护皇上,或值夜班,或值白班,一年四季,风霜雨雪,严寒酷暑,季节变换,侍卫最为敏感。皇上对侍卫们也很好,有时天气寒冷,侍卫在外边,皇上让人送来热马奶茶,给侍卫们暖身子。夏季烈日炎炎时,皇上让人送来冰镇茶,给侍卫们解暑气。侍卫们对皇上也都是个个心存感激。
我和阿依格一起,经常是上半夜巡视,但不能有一点声响,累了,有时会倚柱子站一会儿。皇上在里面批阅奏章或看书,到了半夜,皇上偶尔也叫我们進去一人,说说话,问些事。要保护好皇上,还要少牵扯皇上精力,尽量不惊动皇上。皇上常常是早上起来,才知道夜间发生的事情。
一天晚上,影影绰绰看见一人,一晃而过。我看准时机甩出铁弹子,只听一声闷响,那人倒地,我持剑走近,小心观看,发现此人已经身亡。还有一次,铁弹子射中一人,此人受伤后逃走,大内侍卫们到处搜寻,竟未找到。白天在假山山洞里发现此人,但已奄奄一息,在此人身上搜到一封谩骂皇上的书信。
刺客中曾碰到过一个使用*****的人,正好一个侍卫是解*****的高手,那个侍卫感觉空气不对时,假装倒下,另一个侍卫也很警觉,赶紧趴下。这个刺客在走过两人之间时,两人一跃而起,把他按倒在地。还未来得及审问,此人已经身亡。原来他事先口中含毒,刺杀失败,便服毒自尽。为了能够刺杀皇上,这些人可谓是费尽心机。
当侍卫不仅要胆大,还得心细。有一次,一个侍卫在发暗器打伤一个刺客后,放松了警惕,在查看此人时,这个人突然眼一睁,嘴一吐,从口中吐出十多枚毒针,射在这个侍卫的脸上、身上。旁边的侍卫赶紧上前,一刀了结了此人性命。中了毒针的侍卫很快身体肿胀,整个身体皮肤冒着黄色毒气,并不断往出渗脓,痛不欲生时让我们杀了他,我们都不忍心下手。最后这个侍卫在极度痛苦中死去。我们的心情都非常沉重。
在当侍卫四年半时,一次夜间,遇到了强劲对手,先是两个夜行人出现,我和阿依格各对一人。正在过招儿时,一闪眼,我又看见三个人向宫门扑来,这时阿依格也发现了,忙扔下对手,急回头拦那三人,被对手一刀砍死。我又惊又怒,震怒之下,一甩手连续甩出三个子母弹珠,撂倒那三个人。眼前的对手,趁我甩铁珠子时,一剑砍来,我躲闪不及,左耳被砍掉。我越发愤怒,手执宝剑,杀气腾腾的注视着眼前的两个人,抱定一个信念:决不能让他们得逞。同时大脑在快速运转,估算其他侍卫此时也该赶来,于是左手虚晃一下,作甩铁珠子状,右手提剑,人剑合一,向一老者冲去。老者一记横掌,向我拍来。我感觉到一股力道,就势一转冲向年轻人,手起剑落,把他杀了。老者一声尖叫,两手血肉模糊的疯狂的向我扑来,我一闪,老者冲到尸体旁,抱住尸体,喃喃道:“我儿,我儿。”原来这是父子俩。赶来的侍卫们将他团团围住,他好象没有察觉一样,放下尸体,拿出一件奇形怪状的武器。是凡奇异的武器,必有其超人之处。侍卫们见状,没有给他一点时间,一起动手赶紧把他制服。他见大势已去,震脉自绝。这时皇上走了出来,大家躬身问安,道:“惊扰了圣驾,请皇上恕罪。”皇上一摆手,开始过问侍卫们的伤亡情况。我一放松,才觉的耳朵处疼痛难忍。第二天早上,皇上又派人来看望。孝庄太后也亲自来看望,太后慈爱端庄,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嘱咐我要好好调养,并让御医研究一下,准备给我安个假耳朵。
侍卫的任职期是五年,每隔五年要换一批。侍卫任职期满更换时,老侍卫要和新侍卫待上几天,言传身教的告诉他许多经验,和需要注意的地方。我当年接替的是巴图,接替我的是哈依姆,侍卫一届届的口传心授,使侍卫制度更加严谨。
任职满五年时,皇上宴请我们六个侍卫(原来八人,死了两个),一开始,我们都有些压抑,觉的和皇上在一起的日子结束了,心情不好。五年来,看见皇上我们就心里舒坦,要卸职了,觉的心里失落落的。皇上对我们也很不舍,我们和皇上唠了一些祝福的话,并轮流向皇上敬酒。侍卫之一,比较老成的奥姆代表我们大家,向皇上说出我们共同的心里话:“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皇上再有差使,我们随时听宣。”皇上说:“古来讲缘,希望以后我们再续缘分,到时你们可别躲起来。”我们的心情变的晴朗起来,也觉的心里踏实。临别,皇上送给我们每人一个装饰精美的盒子,盒子里有一颗大珍珠和一个玉如意。
我回家三个月后,耳朵处开始疼痛,郎中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应我要求把假耳朵拿掉,但依旧疼痛难忍,并带动头痛,头晕目眩。半个月后死去。年仅二十二岁。死之前我想起游方和尚的话“耳在尔在,耳无尔无”,有所了悟:原来人生死皆有定数。
康采尔的一生辛苦而短暂,但那是我无怨无悔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