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婷婷是在石屿村接的苏明义电话。近一段时间,她在公司都难得见到苏明义,今天是星期天,接到苏明义电话不免有些意外。
“苏总,我在乡下,就是以前我跟您说过的那个石屿村。您有什么指示?要不要我马上赶回来?”
她第一反应是公司又有什么重要任务要她去办。
“你在那等我,我马上过来。”苏明义没有多言,只说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丁婷婷没有和赖天成在一起,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苏明义没有让司机小马随行,他设置好车载导航仪,独自驾车出了城。
一小时后,苏明义风尘仆仆地把车子开进了石屿村。
“苏总,您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行了,怎么说来就来了?”
是什么风把苏明义刮到了石屿村,丁婷婷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怎么就不能来,不欢迎呀?”苏明义随丁婷婷走进余小花家,一边打量这栋四处漏风的破旧老屋,一边对丁婷婷说道。
“岂敢岂敢,苏总大驾光临,我和小花高兴还来不及呢。”丁婷婷转向坐在板凳上做功课的余小花,“小花,这就是我跟你讲过的苏总苏大哥。”
小花眨巴着一对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苏明义,一时不知怎么称呼这位不速之客是好。
苏明义见小姑娘腼腆,摸了摸她的小脑瓜,笑道:“就叫我苏大哥吧。你没见过我这个大哥哥,大哥哥可是见过你这个小妹妹的。而且不止见过一面。”
“当真?我怎么不知道?”小花天真地仰起脸。
“一点不假。今年六一儿童节的晚上,我在电视上看你和婷婷姐姐看了好多遍。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呀?”
苏明义不失时机的借题发挥,既逗得小花开心,又拉近了与丁婷婷的距离,明白无误地向丁婷婷传递了爱的信息。“婷婷”这个一直难以启口的昵称也顺口而出。
聪颖的丁婷婷自然听懂了苏明义的话外音。她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丁婷婷告诉苏明义,小花的奶奶从北京回来后不久就去世了,小花的妈妈远走他乡改嫁多年,一直没露过面,小花宁愿一个人过也不愿去找妈妈。她很担心小花今后的生活。这次就是专程来看望小花的。当着小花的面,丁婷婷没有提最近石屿村发生歹徒劫持女生的事,怕增加小女孩的心理负担。
返程途中,苏明义问丁婷婷怎么来的石屿村,丁婷婷说是一早坐的班车。苏明义又问为什么不告诉他一声,他也好给她派个车,用不着这么辛苦。
丁婷婷偷瞧了苏明义一眼:“您大驾光临,该不会只是可怜部下,专程来接我吧?”
苏明义手握方向盘,目不斜视:“为什么不?”见丁婷婷不语,又道,“最近这一带出了
事,你不放心小花,我也不放心你这个美女部下。你一个人单独行动,就不怕那些歹徒赶过来,把你这个大美女也给劫持了?”
望着窗外一片金黄的野外秋色,丁婷婷心里泛起的却是一阵阵和风吹拂的春意。能被自己倾心的人倾心记挂,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到幸福的了。但丁婷婷不愧是名门名校出产的美女加才女,她心里快乐,却不动声色,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
“苏总未免也太小瞧本小姐的应变处事能力了吧,我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光天化日之下歹徒能把我怎么样?我看苏总是在为自己的处境担心吧,最近美国民众发起占领华尔街运动,就是冲着你们这些金融大鳄来的。现在这股风潮开始席卷包括亚洲在内的世界诸多国家,苏总您该不是想花钱消灾,督促本小姐加快推进公益事业,为自己留条后路吧?”
“瞎扯。美国民众占领华尔街,是对那些以垄断手段占据社会巨额财富的金融寡头发泄不满,我一不当官二不掌权三无背景,与这些高高在上坐收渔利的家伙毫不相干,我还巴不得他们把那些不义之财都吐出来,让平民百姓消消气。我们搞公益事业跟他们完全是两码事。”
“本小姐当真是让苏总如此关心,还是什么地方让苏总觉得办事不靠谱、不放心了?”丁婷婷有意兜圈,成心要偷看苏明义底牌。她要在这场爱的角力中取得完胜。
果然,苏明义又沉不住气了:“那个赖天成是怎么回事?隔三差五来公司给你送花,不会又打你主意,让你去给他当什么形象大使吧?”
“哪个赖天成?我怎么不知道?这些天是有人给我送花,可我不知道是谁送的,为什么送的。”明明知道苏明义嫉妒了,丁婷婷故意装傻,“起初我还以为是苏总您送的,用来表彰本小姐前段时间工作的出色表现。这下惨了惨了,脸丢大了。”
玫瑰花的寓意丁婷婷不可能不懂。她虽然对赖天成并无感觉,也从未接受过赖天成的约会。但她还是打心底感谢这个突然冒出而又来头不小的示爱者;没有他的出现,身边这个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的家伙不会这么早对她亮出他的底牌。丁婷婷任由赖天成送花,也有借势促使苏明义爱的天平砰然向她倾斜的意味。
苏明义明明知道丁婷婷装傻,他也只好装憨:“你要这么喜欢有人送花,我可以天天送你。只是你不可以再让别人送花了,尤其是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赖天成,别忘了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
“苏总有言在先只是说以后不可以再给别人充当形象大使,可没说不可以接受别人送花呀。”丁婷婷继续装傻。
苏明义这下毫不含糊:“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从今以后你只能收我送的花。不过,我也只送一种花,就是红玫瑰,而且每次只送九十九朵。”
“凭什么?”丁婷婷明眸溢彩,明知故问。
“你说呢?”苏明义心旌摇荡,猛踩油门。
车子如脱缰野马在乡间公路上晃荡起来,丁婷婷猝不及防倒向苏明义。
苏明义一手把住方向盘,一手顺势把丁婷婷揽在怀里。
一股强电流瞬间连通了两颗年轻颤动的心。
2011年10月20日 星期四 北京 阴
吴文缓缓走出八宝山兰厅,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浮云,恍若隔世。
上大学的时候吴文到过八宝山,不过那次是班级团日活动,到革命公墓瞻仰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丰功伟绩。时隔三十年,这里早已物是人非,旧景不在。
大学同班同学李玫的去世,启开他尘封了整整三十年的记忆之窗,大学四年的青春时光一如昨天飘过的烟雨流云历历在目。
三十二年前,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经过几天的辗转旅途,吴文从梅岭来到了京城,与许多素昧平生的学子相逢在北京一所历史悠久的学府。那个年代同学间年龄差别很大,许多同学上大学前已历尽沧桑,有的还是老知青。吴文这些应届的小弟小妹有幸成了班上众多大哥大姐关照呵护的对象。李玫家在北京,是个性格十分开朗的北方女孩,初识她时的印象,套句现在的流行语,她绝对是个典型的阳光女孩,脸上总是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她只比吴文这群小不点大上两三岁,却当仁不让地充当起学姐的角色。
接下来的四年大学生活,因为有李玫这些学姐学兄的呵护同行而多了一道阳光风景。记得有年夏天,班里组织到郊外的十渡野游,在清凉的山谷溪间,吴文他们仿佛回到了童年,打着赤膊穿条裤衩在溪水里戏水嬉闹,打起水仗;李玫和几个学姐则在河滩上搭起帐篷,忙起午餐。太阳当头的时候,玩得尽兴饿得发慌的一群小哥们钻进帐篷,围坐一圈,狼吞虎咽地吃起学姐们备好的山珍海味。吴文清晰地记得,当李玫端上她的拿手好戏——一个五颜六色的水果拼盘时,他们这些来自偏远山区的小不点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莎拉的香甜可口,叫平生第一次见识这一西洋美味的他们垂涎三尺。小哥们一哄而上你争我抢转眼间就把水果拼盘消灭个一干二净,全然不顾被盘中的奶油和果酱涂了个大花脸。忙活了好一阵的李玫,此时则静静地坐在一旁望着他们快乐的样子柔柔地微笑。李玫柔柔的微笑,给吴文留下了十分温馨难忘的印象,以至许多年后当那句“快乐着你的快乐,悲伤着你的悲伤”意思直白而语法不通的流行歌词风靡青春校园大街小巷的时候,已过不惑之年的吴文,脑海里时不时会掠过李玫有如蓝天白云般纯净的目光和微笑,并由此产生一种莫名的感动。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大学四年一晃就过去了。二十八年前的夏天,一个星光点点的夜晚,北京站的月台上洒满了毕业离别的悲伤。那年刚满二十岁的吴文,怎么也读不懂同窗四年、平素刚强沉稳达观开朗的大哥大姐紧紧拥抱、哭成一团的场景。在前来送行的留京同学中,一向阳光的李玫那双美丽而忧伤的大眼睛,便也随着列车的徐徐启动而渐渐隐退在夜幕中。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那年夏天,年轻的吴文走得很潇洒,总在想今后的路还很长很长,今后的机会还很多很多,浑然不知随后而至的,是为谋生为婚恋为家庭为升迁为财富在世俗风尘中一步步迷失自我。
流年似水。在茫茫人海浑浑世间上下沉浮追名逐利,一万三百多个日子就这样弹指挥间随风而去,北京站台上那未曾读懂的一幕,连同大学时代的那份纯真那份激情,也早已淹没在滚滚红尘中。
此时此刻,二十八年前北京站台上那早已淡忘的一幕,因为李玫的去世在吴文眼前蓦然间清晰起来:原来有过太多人生阅历深谙世事无常生命短暂的学兄学姐,把大学毕业时的分手当成了尘世间的一次生离死别!
现实也的确如此无情:当年各奔东西的大学同学,几十年难得一见;直到李玫去世,一些同学也未能再与她见上一面。
或许是四年大学承载了学兄学姐太多的关爱,吴文对大学生活十分留恋,对同学情谊分外珍惜。他总觉得这辈子能在世间熙熙攘攘无边无际的人海中聚到一起同窗四年的同学,上辈子一定有过深不可测的缘分。他珍惜这种缘分。
吴文是在昨天上午接到李玫病逝消息的,当时他正陪母亲在海南度假。他告诉母亲有位大学女同学去世了,当年母亲在北京为他张罗二十岁生日,这位女同学还来帮过母亲。母亲离开北京的那天,她和一群同学一路把母亲伴送到火车站,送上了南下的那趟火车。同学的真挚热情母亲回去后念念不忘,不止一次叨咕什么时候请他们来梅岭做客。这个愿望吴文八年前帮母亲实现了:2003年金秋时节,吴文星散各地的三十多位同学云集梅岭,在这个素有中国最美乡村之誉的江南小镇举行大学毕业二十周年纪念活动。这其中就有李玫。同学们在梅岭四天的日子里,母亲忙碌而快乐着。
李玫患的是血癌,一直不让家人告诉同学,两个多月前做了骨髓移植手续,在特护病房独自与病魔抗争了七十多个日日夜夜。前天晚上她去世的时候,离五十一岁生日还差十天。母亲听后直叹可惜,让吴文赶紧上北京跟人家告个别,同时也为她请个愿。吴文本想让弟弟来海南陪母亲几天,母亲执意不肯,要吴文走之前帮她买好回老家的火车票。梅岭不通火车,吴文把母亲送上火车后,打电话叫弟弟第二天一早开车到离梅岭百里开外的一个中途站迎接。
李玫的遗体告别仪式定于今天九点在八宝山举行。吴文出行不喜欢坐飞机,这回为赶时间只得破例。他乘昨晚的航班到了北京,在前来接机的北京同学殷小刚家住了一夜。
李玫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后,一些肩负领导重任的同学赶回单位继续革命,剩下十几个自己开公司或单位不坐班考勤的自由散漫分子相约一起,找了个清静之处为李玫开起追思会。吴文定好晚上返程,便随大伙一起行动。
追思会由李玫大学时的闺中密友、美女作家葛小梅主持。葛小梅大学毕业后创作了多部影视剧本,在影视文学界颇有名气。她刚刚完成了一部民国时期中国乡村匪患题材的电影剧本创作。这部电影的投资商是一位法国人,计划由中法联合制作,在明年10月份完成拍摄,作为2012年的一部贺岁大片公映。
吴文奇怪的是,他们上大学的年代正是中国社会剧烈变革的年代,他们有幸经历了中国历史上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这段岁月,构成了许多当代文学影视作品的时代背景。葛小梅是这段岁月的亲历者,他们的大学生活也不乏题材,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精彩的经历和故事,包括青春与爱情,包括理想与奋斗,也包括挫折与幻灭。但她创作面世的十几部文学影视作品,没有一部以当代生活为题材,描述的都是她不曾经历十分陌生的时代故事,而且这些作品都写的很动人很精彩。这让吴文不得不怀疑起大学课堂里学到的经典文学理论的正确性:“生活是创作的唯一源泉”,“深入生活,积累生活,写自己熟悉的人和事,方能写出好作品”,文学大师们的谆谆教诲,对这个当年的青涩学生现在的美女作家分明毫不管用。几年前葛小梅创作的一部反映上世纪三十年代上海上层社会恩怨情仇的电视连续剧在全国热播,吴文看后也觉得不错,曾给这位美女同学打去电话,建议她不妨也写一部当代生活题材的青春剧,或许更能引起共鸣与轰动。同学聚会时对青春年代的诸多难忘回忆,就是很好的创作素材。而今李玫的去世,又勾起了他的这个想法。在追思会上,他跟老同学说了这个想法。
葛小梅说她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每每下笔,却觉得笔头特别沉重,不听使唤。回忆那段青春岁月,总有一丝淡淡的忧伤挥之不去。鲁迅先生说过,写作是把自己的伤口撕裂开来给别人看。她没有勇气撕裂那个岁月的伤口。所以每次创作都不成功。倒是写年代与自己相隔久远一些的故事觉得坦然,可以用一种平常心来构思想象,心澜不惊,得心应手。或许,对一个内心敏感的女性,以一个观众的视角而不以一个当事人的身份进行创作,心理上要轻松得多。至于何以将作品的时代背景总是定格在民国时代,固然有屈从投资商和制片人对于收视上座率的考量,但那不是主要因素。主要还是因为那个年代与我们相距不近不远,藕断丝连,加之处在战乱时期,可供创作又能吸引观众眼球的故事素材丰富多彩,更重要的一点是,不会像写反映当代社会现实的作品那样遭遇政治雷区。
葛小梅讲的不无道理。撇开那些让人纠结郁闷的雷区不谈,逝去的岁月,无论是美好还是忧伤的经历,回忆起来留下的都只能是惆怅。人们常说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的不光是以往的痛苦与磨难,也包括旧日的美好与幸福。这就好比一个老态龙钟病魔缠身的老人,翻看老照片面对自己如花似玉的容颜和青春焕发的倩影时会不胜伤感,唏嘘不已。吴文想,自己这么多年来很少去抚摸大学时代的美好时光,是不是也在潜意识里逃避什么呢?抑或,这是不是他们这些学文学专业的同学的一种心理通病呢?
见气氛凝重,葛小梅给大家念了一篇李玫的遗作。
“第一次来到这个大院是1983年7月初的一天……那时候大院周边几乎没有一栋像样的楼,一条马路走进来,路边破旧的小平房更衬出大院的尊贵优越。尽管我自报到一待就是25年的办公室一直是在大楼的一层………尽管岁月变迁大院与大楼早已淹没在四周的高楼脚下,但只要一说起这个地方,我的眼前总还是闪现出它当初的样貌。这种记忆与我一起享受着在这个大院里度过的非主非客桑田沧海的朝暮晨昏。………”
李玫毕业后分在北京一家颇有影响的杂志社工作,去世前是这家杂志的主编。她为人善良平和,从不与他人争短长,比高低。在吴文的记忆中,大学四年,她在班上从未与谁红过脸,斗过气,哪怕是一点微不足道的争执。大学毕业后,李玫还保持着她的这一秉性。每次同学聚会,她总是坐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望着同学们快乐的样子柔柔地微笑。这种秉性,在这篇遗作的字里行间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
生如春花般美丽灿烂,逝如秋叶般宁静优雅,这就是李玫—一一个在吴文记忆中永远停留在青春时代的北方女孩。
临近中午,殷小刚打来电话,说在净雅大酒店为大家定好了午餐,让大伙去那就座,他忙完手头的活儿就来与老同学聚会。还说班上几位四品大员作完革命报告也会到场。殷小刚是根正苗红的革命后代,很早就参加革命的父亲在文革中被迫害致死,对他打击很大。大学时代的他显得有些玩世不恭。而今的他,却是北京学术界一位颇具号召力的人物。作为央视百家讲坛的最早策划者之一,他常与余秋雨、易中天、于丹这些名家一起华山论剑,谈天说地。他在大学学的是文学专业,毕业后却迷上了历史和地理,这些年几乎走遍了全国的历史名城、名山大川。他亦学亦商,现在既是一所大学的知名教授,又是一个知名公益基金会的独立董事,还挂了好几个社会团体和民间学会理事和顾问的头衔。昨晚住在他家,吴文就洗耳恭听他讲了一宿不务正业的传奇经历。两个不务正业的家伙凑到一块,无话不说。
用过午餐,十几个难得一聚的同学又就近找了个茶馆,边品茶边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其间自然少不了说到李玫。
下午五点,吴文要赶火车回南都,先行告辞。知道北京交通拥堵,他执意不让同学开车送行,在就近的地铁站乘地铁去了北京西站。分手的时候,老同学说得最多的就两个字:保重。这两个字在今天这个日子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
北京城的万家灯火渐渐远去,窗外原野上的点点灯光在暮色中时隐时现,忽闪而过。与二十八年前的那个夜晚相比,现在的乘车条件好了许多,但吴文全然没有了当年挥别同学只身南下的轻松与潇洒。列车驶离北京的时候,吴文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南来北往来去匆匆的人类只是同一个星球上的暂住者,只不过暂住的时间有长有短而已。住得久的人不一定就幸福,先行离开的人也未必不幸福。先走一步的李玫,此刻或许正倚在天堂的门口,望着独自夜行的吴文柔柔地微笑。莫非,她先行离去,是为了在另一个世界,为这些还在尘世间四处奔波忙忙碌碌的老同学抢占一方净土,等候他们日后归来,再续一段同学的手足之情?
果如是,吴文只想对静静守候在天堂门口的李玫姐说一声:秋风已凉,可别忘了给自己瘦弱的身子添上一件衣裳;下辈子,我们还在大学的校园里重逢,只请求让我们当一回学长,像今生一样也在青春的旅途上呵护陪伴你走上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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