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23日 星期五 南都 晴
今天是南都报社组织“慈善一日捐”活动的缴款截止日。五天前,报社响应上级的号召,发文要求职工为帮助贫困家庭度过一个温暖祥和的春节捐献爱心。捐助标准不少于一日工资,鼓励多捐。捐款由报社工会汇总后转交市慈善总会。曾明对把善款交给慈善总会心存芥蒂,对这一活动并无多少热情。今天一上班,工会主席就到办公室向他催缴款来了。
曾明无奈地在捐款单上签了名,并认捐了一天工资。这类官方组织的活动表面上是倡议,实际带有强制性。工会主席见他只认捐一天工资,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像他这样的资深老记,是不是捐少了点。曾明说不是不愿捐,是信不过那些沾染了官僚习气的慈善机构,建议报社工会不如组织员工开展送温暖下乡活动,把善款亲手送到贫困户家里。如是,他愿意捐出一个月的工资。工会主席见他不像开玩笑,只得作罢。
随后曾明串门同程凯、宁馨几位报社同事交换了意见,他们也颇有同感。程凯还建议说如果报社不组织一对一扶贫,他们不妨学学吴文,跟妇联联系,参与定向资助那些孤苦伶仃的农村贫困女童上学的“春蕾行动”。曾明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从程凯办公室出来,曾明接到了广东同行发来的短信。曾明看过短信,不由松了口气。同时也为政府中一些有识之士的明智之举暗暗叫了声好。
广东同行告诉曾明说,乌坎事件有了转机,省委省政府审时度势,肯定了乌坎村民的*****诉求,并检讨了政府部门工作中的失策失误。在征得村民同意后,省工作小组日前已经和平进驻了乌坎村。
广东陆丰乌坎事件持续了整整三个月。地方政府在与村民对峙了将近一百个日夜后,终于向为维护自身生存和尊严誓死抗争的村民低下了威权的头。22年前发生在北京的无法向历史和人民交代的血腥一幕所幸没有重演。
广东同行还说,他们认为广东政府向民众妥协并不丢脸,反而因为政府正视民众利益诉求、理性疏导社会矛盾而长了脸。真正丢脸的是那些只图一己私利无视民众疾苦的政府官员,他们崇洋媚外,一面争先恐后把自己的子女送到西方国家,一面却肆意凌辱欺压自己的同胞,动辄把民众请愿扣上受西方国家敌对势力蛊惑与政府作对的帽子,以此为借口动用公权力进行打压。在乌坎事件中,某些政府官员就一度将村民自发的*****行动定性为境外敌对势力鼓动的反政府事件。对这一定性新闻界的同行大多嗤之以鼻。若是按照这样的逻辑,最近美国民众爆发的占领华尔街行动,岂不是美国民众也受了境外敌对势力的鼓动?美国政府也大可不必煞费苦心,以此为由施以高压就得了。为什么美国政府没有这样做,而且以前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西方国家把民众不满政府的*****请愿行动归结为境外敌对势力鼓动的结果。如果把这也看做是中国社会主义的特色,未免也就太可笑又太可悲了。
曾明赞同广东同行的看法。乌坎事件是当代中国民众不满官场腐败、社会不公爆发的又一震惊世界的大规模抗议事件。这一事件的真相尽管遭到官方媒体的封杀,还是通过互联网多多少少传了开来。
曾明了解这一事件真相比普通民众多了一条更直接更可靠的渠道。早在三个月前,他就收到了广州同行发来的电子邮件;随后,他又陆续收到了同行采访到的这一事件进展的第一手资料。只是同行一再告诫,这些资料是用来作内参的,切不可外泄。曾明当然理解广州同行的苦衷,在凭良心说真话、捍卫新闻的真实公正方面,相比那些漠视民众趋炎附势指鹿为马的官媒喉舌,他的这些南方报系的同行们已经算是够敬业够爷们的了。
乌坎事件的起因并不复杂。它是今年继江西抚州5.26连环爆炸案后,在广东陆丰爆发的又一起因强行征地引发的民怨事件。这两起事件都凸显了中国当代社会的深层次矛盾。不同之处在于前者是个体事件,后者是群体事件。而有关调查显示,中国每年民众集体*****的群体性事件多达十余万起,其中强征强拆引发的群体事件约占六成之多。
乌坎是广东省陆丰市东海镇的一个小渔村。陆丰市是县级市,隶属汕尾市。陆丰是上世纪中国农*****动的发祥地之一。近几年来,在当地居民不知情的情况下,村里3200亩土地陆续被当地政府转卖,卖地款项达七亿多元人民币,其中村民只得到很少的补偿,相当一部分被当地官员私吞。村民的土地被祖籍乌坎的港商陈文清圈走,准备用来兴建滨海新区碧桂园。陈文清80年代成为香港的广东海陆丰商会会长,后来又当上了广东省人大代表。他与地方政府官员的暗中交易被指严重侵犯了当地村民的利益。村民多次上访无果,民怨开始积聚。在此节骨眼上,乌坎村村委会又私自将仅存的一块集体土地倒卖给地产开发商,乌坎村的民怨被引爆。
9月21日,乌坎三四千村民手持横幅举行游行*****。游行队伍先后前往村委会和汕尾市政府请愿,一度封堵公路。当天当地政府没有公开表态。
9月22日上午,汕尾市政府调集一百多名武警特警进驻陆丰,武力驱散正在集会的村民,造成10多人受伤,其中有两名儿童伤势严重被送往医院急救。被激怒的村民开始围攻派出所和市政府,投掷石块,掀翻警车,造成10多名警察受伤。警方施放水炮驱散村民,并拘留4人。政府与村民的矛盾激化。
9月23日一早,村民再度*****到当地派出所,要求政府释放被拘村民,交代征地赔偿问题。同日,相邻的龙头村也发起抗议活动,上千名村民拆毁被强征的土地围墙,夺回农地。
9月24日,乌坎村全体村民推选出13位代表,向陆丰市和东海镇政府提出3项诉求:查清改革开放以来乌坎村土地买卖情况;查清村委会换届选举情况;公开村务、财务。陆丰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邱晋雄代表市委市政府作出答复:市、镇两级政府将组成工作组,于9月26号进驻乌坎村,调查核实村民代表提出的问题;工作组每7天公布一次工作进展;乌坎村“两委”干部要全力配合市工作组开展工作,村民代表参与监督。邱晋雄还要求村民代表配合政府做好工作,不能组织过激行为。村民代表对以上答复表示满意。
事态出现短暂的缓和。
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等待后,村民对政府的工作进展失去耐心。
11月21日10时35分, 约400名村民*****到陆丰市政府门口请愿,打出“打倒贪官”,“还我耕地”等标语。随后,村民举行*****、罢渔活动,活动持续了三天。24日乌坎村恢复正常生产生活秩序。至26日,村里的白布标语、大幅宣传画已自行拆除。事态再度趋于缓和。
12月10 日下午,汕尾市人民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就陆丰市处置“9•21乌坎村事件”作情况通报。汕尾市委书记郑雁雄、陆丰市常务副市长邱晋雄等有关领导出席会议。
会上,陆丰市常务副市长邱晋雄首先对事件作情况通报。据邱晋雄透露,公安部门已经抓获“9.21”事件中打砸为首分子庄烈宏、曾昭亮、薛锦波等人,并将继续追捕事件其余犯罪在逃人员,加紧推进取缔“乌坎村村民临时代表理事会”、“乌坎村妇女代表联合会”非法组织的工作。
汕尾市委书记郑雁雄认为,该事件是“村民表达诉求好的初衷,却用了错误的方式”。从整个事件发生经过看,其主要指向村内矛盾,大部分村民的诉求还主要指向村内的经济问题,村民的不满主要是针对村党支部和村委会,特别是当了30多年的老支部书记。只不过事件被村内外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所炒作、利用、煽动,企图将事件升级。郑雁雄特别强调,有境外势力对此次事件推波助澜,致使本已平息的事件又趋严重,改变了事件的性质。
官方指称的犯罪分子薛锦波现年四十三岁。12月8日,薛锦波等五位村民代表被便衣警察抓走;12月11日,薛锦波死亡。
薛锦波死前担任乌坎村村民“临时代表理事会”副会长,这是乌坎47个姓氏百余名代表一人一票公开选举产生的“村领导”。他由13000名村民任命,受村民监督,对村民负责。官方将乌坎村村民“临时代表理事会”定性为非法组织,把薛锦波视作组织非法活动的犯罪份子。
对薛锦波之死,官方发布的通稿称:“曾参与陆丰九二一案件的犯罪嫌疑人薛锦波,在羁押期间,突感身体异常,被紧急送往汕尾市逸挥基金医院抢治。经持续抢救无效,宣告死亡。”院方称,“死者死亡原因为心源性猝死,已初步排除其他死因”。
乌坎村民则发出截然不同的《讣闻》:“我广东省陆丰市东海镇乌坎村临时代表副会长薛锦波先生,忠义壮烈,不畏强暴,取大义而不顾私惠。为家乡集体利益呕心沥血、舍生忘死而奋斗。日前被警方劫持,折磨不幸致死。英年四十有三。我乌坎惨失忠良,无限沉痛。乌坎全体村民泣告。2011年12月11日。”
当地政府对乌坎事件的定性和处理方式引起村民的强烈不满。村民代表薛锦波被拘留后突然死亡再度引爆了村民的愤怒情绪。
12月11日凌晨,村民与警方爆发大规模冲突。大批手持盾牌的武警在乌坎村口戒备,并向村民发射水炮,试图强行进入村子。数千村民紧急集合,手持棍棒严阵以待。警方被迫撤退。
12月12日下午,空无一人的乌坎村委会大楼已被村民布置为灵堂,白幔高悬门前。村民准备了薛锦波的遗像,举行全村悼念。村民经商讨决定,暂不与警察进行正面冲突,等待更多媒体进村。为此,村民腾出一间房子,专供境内外媒体来村采访。在内地媒体集体失声之时,一位香港记者进入乌坎采访。村民向记者下跪,为薛锦波喊冤,请求报道事件真相。
12月17日,乌坎村举行村民大会,要求警方在5天内交出薛锦波的遗体,否则将到陆丰市政府游行*****。薛锦波的遗体此时仍为汕尾警方控制。薛锦波家属要求将遗体运回村中。村民担心官方会毁尸灭迹,再造悬案。
薛锦波之死引发外界多种猜测。有消息称,汕尾市政府提出赔偿薛锦波家属一千万元,让家属放弃要回遗体。薛家断然拒绝。薛锦波兄长说,他们只想要回遗体,入土为安。政府不愿归还是因为尸体伤痕累累,而非先前官方所说的心源性猝死。
12月19日,乌坎村再次举行集会,要求归还薛锦波遗体。集会中村民高举“还我民权”,“*****万岁”,“中共有青天”等标语。随后,村民担心警方进村抓人,在村子各大小出入口设置哨岗,又砍倒大树设置路障,对出入村子的外来车辆和人员进行盘查。每个关卡有30人把守,大多为80、90后青年。他们手持竹竿、棍棒日夜巡逻。
此时,村政府及派出所已空无一人,公职人员全部撤离。
为迫使村民妥协,当地政府一度对乌坎村采取封村、断水、断电、断粮的措施。但有附近村民自发向乌坎村送去食物和水。村里菜市场也有村民自种的菜蔬和自己养殖的鱼类出售。但这只能杯水车薪,一万多村民的生存面临困难。因担心被官方抓捕,村民孩子生病也不敢外出求医。正在此时,传出有军队紧急向乌坎方向集结的消息,村民唯恐遭到武力弹压,开始通过互联网向外界求救。同时呼吁在外的乌坎人回村支援。外媒随后发布了12月19日乌坎村被封锁的生活图片,引起国际社会关注。迫于社会影响和舆论压力,当地政府恢复对乌坎村供水供电,并开放供粮通道。
有关乌坎的消息被官方严密封锁,国内官方媒体对此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一声。在国内互联网上,“乌坎”、“薛锦波”和“陆丰”等字都成了禁语,各大门户网站相关网页和微博也被关闭,相关报道与消息只能见于香港等境外媒体。后来官方指责境外媒体鼓动村民对抗政府,遭到村民的严辞驳斥。
在流血冲突一触即发的关头,广东和中央高层的理性起了关键作用,避免了又一起给中华民族留下深重灾难和创伤的“六四”惨案。
12月20日,广东省委成立工作组,由中纪委委员、省委副书记朱国明带队进驻乌坎村。朱明国在陆丰市干部群众大会上宣布,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和关心乌坎村群众的利益诉求,将以最大决心、最大诚意、最大努力解决群众的合理诉求,尽快恢复乌坎村正常的生产生活和社会秩序。
朱国明肯定村民的主要诉求是合理的,村民的过激行为是可以理解的。他强调,作为负责任的政府,必须直面和解决好这些矛盾和问题。
12月21日上午,朱明国还在陆丰市信訪办公室会见了部分乌坎村民代表,表示同意再为薛锦波进行死因鉴定;两天內释放仍被扣押的三名村民,并承诺不秋后算账。村民代表对会面結果表示满意。
对村民提出的财务审计、土地使用、村委选举等方面的诉求,政府也作出了正面回应:查实乌坎港实业开发公司存在违纪违规问题,对存在违纪问题的乌坎村原党支部书记薛昌、副书记陈舜意予以免职并立案查处。在土地使用方面,亿达洲公司欠缴土地补偿款432万,目前,该公司已将全部欠款汇入市国土资源局的账户;暂冻结丰田畜产有限公司与碧桂园项目的合作事宜,今后由市政府主导并征得大多数村民同意后再调整其农用地性质进行开发。此外,政府还承诺在乌坎村北侧规划10万㎡作为村民的宅基地;将对村委会部分确有问题成员依法罢免后,按程序进行缺额选举。
在政府审时度势、不失明智的妥协下,乌坎危机得以化解。村民与政府取得了双赢。
来自人民日报的声音更让曾明眼前一亮。
12月22日人民日报对乌坎事件的评论一扫官腔,充满了理性之光:
“从乌坎事件来看,村民的诉求点在利益,转折点也在利益。今年9月以来,部分村民之所以频频上访,源于对村干部处置土地、财务、换届等问题的不满。如果能及时抓住利益诉求点,事发前认真倾听、公正评判、果断解决,就不会小事拖大、层层升级,演变成群体性冲突,乌坎事件也就会呈现不同走向。如今的峰回路转,正在于省工作组充分肯定‘群众的主要诉求是合理的’。这表明,在面对具体矛盾冲突时,把握了群众利益的诉求点,也就把握了问题解决的关键点。”
把握了群众利益的诉求点,也就把握了问题解决的关键点。人民日报的评论可谓一针见血。评论接着说:
“今天的中国,正处于社会转型期,经济社会在不断前行中不可避免地积累了一些矛盾,利益主体多元化、利益诉求多样化、利益冲突显性化。广东作为改革开放的先行地,经济发展快,开放程度高,社会转型快,流动人口多,社会管理压力大,社会矛盾早发多发,出现的问题既具有典型性,又具有警示性。直接诱发乌坎事件的土地问题,在全国其他地方也不鲜见,这些问题交织着个别利益和公共利益、短期利益和长远利益,使‘偶然性’冲突背后存在着‘必然性’动因。”
“有利益博弈并不可怕。有了这样的博弈,才能更好地平衡利益、协调关系,让整个社会处于动态稳定之中。群众固然不能‘有诉求就过激,一过激就违法’,再合理的诉求也要在法律框架下解决,基层政府也不能把本属正常的诉求表达,用‘堵’和‘压’使之演变成过激对抗。在乌坎事件中,基层政府最初失误正在于,没有正视村民合理的利益诉求,让理性的上访升级为过激的行动。省工作组以‘最大决心、最大诚意、最大努力’解决群众合理诉求的坚定承诺,化解了激烈的情绪,为问题的彻底解决,为当地的稳定和谐,创造了基本条件。这种有错即纠的政治勇气,体现了我们党一以贯之的宗旨:对群众利益负责,就是对党的事业负责。”
评论最后说:
“回顾近年来的诸多群体性事件,究其实质,大多源于群众利益诉求得不到纾解和满足。这提示我们,面对群众的利益诉求甚至是矛盾冲突,地方政府要有高度的大局意识。一方面,要看到‘群众利益是发展的最终目的’,‘着力解决好人民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是最大的政治;另一方面,要扫除面对群众的‘对手思维’,真正像中央领导同志要求的,把解决群众利益问题‘作为检验干部群众观念、宗旨意识、领导能力的试金石’。”
“实际上,社会管理得好不好,不在于是否存在矛盾冲突,而在于能否很好地容纳和化解矛盾冲突。在法治这个核心原则之下,如何公正利益分配?如何畅通利益表达?如何保障利益救济?回答好这些问题,矛盾冲突才会如渠中之水,有来处有去处,不至于阻塞汹涌。”
这样的声音十分中肯,让人心悦诚服。曾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细一回想,他记起了今年5月26日,江西抚州市发生村民不满强拆上访无门而舍身炸政府并伤及无辜的恶性事件,就在事件发生的当天,人民日报十分巧合地发表了《倾听那些“沉没的声音”》的评论文章,文章提醒执政者要注意倾 听 那 些“沉 没 的 声 音”。这些“沉 没 的 声 音”便是发自社会底层的民众渴望社会公平正义的呼声。
凭借多年的新闻从业经验,曾明清楚人民日报这些睿智的评论不仅仅来自北京的同行,更来自中央高层的一些有识之士。
下班回到家,曾明打电话给广东同行,感谢同行发来的信息,并交流了对这一事件前因后果的看法。两人都觉得,乌坎危机的化解具有社会标本价值,对于推动当代中国民主与法制的进程意义深远。曾明说现在乌坎危机已经化解,政府已经作了理性的表态,人民日报也发表了评论,广东同行是否也该发发真实的声音了。电话那头,同行沉默了一会,回答说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他告诉曾明,乌坎村民在请愿中,除要求惩治腐败外,还提出了保障民权、民众直选官员等深层次的诉求,这些诉求触及了现行的政治体制,这是目前我国的深水雷区。人民日报的评论尽管很中肯很理性,也只能从改善社会管理方式的角度来谈,对这个雷区不得不巧妙绕过。想说又能说的话人民日报已经代言,想说而不能说的话还是不说为妙。
曾明理解广东同行的苦衷。一介书生,除了要追求社会良心,还得养家糊口。曾明当了二十多年的记者,说的违心话、做的违心事自己何尝不心知肚明?
(顺带回复一下贺兄,美意心领。惭愧的是我现在还不会用QQ,对QQ群是什么一无所知。如果方便,我们不妨用电子邮箱联系。我的电邮:
hdc1963@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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